界外之墟的第一场雪，总是比玄灵大陆来得更早一些。当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开始飘落时，整个灵植小镇都被一层洁白的雪幕所覆盖。
灵植小镇的屋檐上，堆积着薄薄的积雪，仿佛是大自然为这个小镇披上了一件银装。然而，这些雪花却无法掩盖住灵田边“暖灵花”的热气。
这“暖灵花”是阿禾最新培育出来的品种，它的花瓣能够散发出温暖的灵力。当雪花飘落在花朵上时，瞬间就被融化成水珠，顺着花茎缓缓地渗入泥土之中。
这些水珠仿佛是大自然的使者，它们将雪花带来的寒冷转化为温暖，传递给了藏在根下的两界米种子。在温暖的滋养下，两界米种子开始发胀，仿佛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春天的到来，破土而出。
阿禾小心翼翼地蹲在花旁，仿佛生怕惊扰到这脆弱的生命。他轻轻地伸出手，用墟核碎片一点一点地拨开那坚硬的冻土。
那玉片在他的怀中微微发烫，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其中涌动。这几日，两界虹的光芒总是忽明忽暗，让人捉摸不透。而这玉片，也似乎受到了某种影响，烫得比往常更加厉害。
阿禾凝视着手中的玉片，心中暗自思忖：“这玉片与灵脉之间定有某种联系。”他想起曾经听闻过的关于灵脉的传说，据说在雪天里，灵脉会像人一样“缩着劲”，需要有人帮忙松松土，才能让它恢复生机。
于是，阿禾更加专注地用墟核碎片拨开冻土，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生怕伤到了地下的灵脉。随着他的努力，冻土逐渐被松开，露出了下面黑色的泥土。
“阿禾哥！曾祖父曾祖母的灵舟到啦！”阿禾月裹着件绣满暖灵花的小斗篷跑过来，手里捧着个雪团，里面裹着颗通红的灵果，“我给曾祖母留的‘雪藏果’，冻过才甜呢！”
阿禾站起身时，望见两界虹的光带里落下艘灵舟。舟上的身影比去年更显清瘦，苏瑶披着件掺了灵蚕丝的披风，君逸尘扶着她的手臂，两人的头发都白得像檐上的雪，却在看见田埂上的孩子时，眼里漾起暖光。
“曾祖父曾祖母！”阿禾月扑过去，把雪团往苏瑶手里塞，“快尝尝！阿念爹爹说这果能润灵根。”
苏瑶接雪团时，指尖在孩子手背上轻轻碰了碰。阿禾月的灵根是罕见的“双生脉”，既能引玄灵大陆的生机灵息，又能纳界外之墟的寂灭灵能，这几年跟着阿禾在灵田摸爬滚打，指尖早沾了层洗不掉的灵土痕迹。
“我们的小阿月成了灵植小能手啦。”苏瑶笑着咬了口灵果，甜津津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连带着胸口的灵脉都松快了些。她转头看阿禾脚边的暖灵花，“这花长得好，比去年试种时旺多了。”
“是玉片帮的忙。”阿禾摸出怀里的玉片，雪落在玉片上不化，反而顺着纹路凝成小水珠，“它总在夜里发烫，我猜是战魂虚影在帮着聚灵呢。”
君逸尘蹲下身，指尖贴着玉片探了探。玉片里的灵脉纹亮了亮，竟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在他手背上绕了个圈——这是万象灵核的旧识，过了这么多年，还认着老主人的灵息。
“战魂们总记挂着灵根。”君逸尘眼里泛起柔意，“当年在万灵窟，他们把灵核推给我们时，怕也是这样盼着的。”
雪下得密了些，阿念提着盏“灵脂灯”来接人。灯油是用暖灵花的花蜜熬的，火光泛着淡绿，照得雪地里的暖灵花更亮了。“爹娘先进屋吧，我炖了两界米做的粥，加了通脉花的蜜。”
屋里的火盆燃着灵炭，暖烘烘的。阿禾月趴在苏瑶膝头，听她讲当年在西漠追墟种的事——说那时的沙暴能吞灵火，夜璃姑姑用空间术裹着她往沙里钻，阿木叔叔的雷剑劈在沙上，能炸出半里地的光。
“那墟种怕不怕暖灵花呀？”阿禾月捏着苏瑶的披风穗子问。
“该怕的。”苏瑶摸着孩子的头笑，“它见着火气就躲，如今这满田的灵根，早把它吓没影啦。”
夜里雪停了，两界虹的光透过窗棂落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银。阿禾帮着添灵炭时，听见里屋苏瑶和君逸尘在说话，声音轻得像雪落：
“今年的灵脉比去年稳多了，阿念把‘两界灵枢’布得巧。”
“就是阿禾那孩子太实诚，总在灵田守到半夜……”
“年轻嘛，咱们当年不也这样？”
阿禾悄悄退出去，蹲在屋檐下看两界虹。光带里的战魂虚影比往常多，正围着灵舟打转，像是在跟舟上的旧识打招呼。他忽然想起阿念先生说的话：“守护不是攥着灵核不放，是看着后来人能接得住，就放心往后退退。”
转年开春时，两界虹的光带突然亮得格外盛。阿禾在灵田边发现株从没见过的草——根扎在玄灵大陆这边，叶却伸到界外之墟那头，一半绿一半紫，顶端还结了个小小的同心草样的花苞。
“这是‘跨虹草’！”药族的长老赶来时，手抖着摸草叶，“古籍上说这草要两界灵脉彻底融了才长，咱们等了快百年啦！”
阿念把草移栽到战魂碑下时，苏瑶和君逸尘也来了。苏瑶摸着草叶上的花苞，忽然轻声说：“当年在万灵窟，我总怕守不住……如今才明白，灵脉自己会找着路长。”
君逸尘握着她的手，两人的指尖同时落在花苞上。花苞“啪”地绽开，里面飘出细小的灵光点，一半往玄灵大陆飘，一半往界外之墟落，像撒了把会发芽的星子。
战魂碑上的名字忽然亮了亮，像是在笑。
又过了好些年，阿禾成了灵植学院的院长，阿禾月带着弟子在两界虹下开辟了新的灵田。有人问起苏瑶和君逸尘去哪了，阿禾就指着战魂碑下的跨虹草说：“曾祖父曾祖母在草里呢——你看这草叶的纹路，多像同心戒的光。”
风一吹，草叶晃了晃，把两界的灵息缠在一处。远处的孩子们在灵田边追着灵蝶跑，笑声顺着风飘得远，连两界虹的光带都跟着颤，像在应和。
哪有什么岁月终了呢？不过是前一代人把灵根栽成了草，后一代人接着浇水，看着草蔓延成田，再把草籽递给风，让它往更远的地方落。灵根作伴的日子，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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