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广州,正午的阳光像泼洒的熔金,把广交会展馆的玻璃幕墙烤得发烫。林英坐在展馆二楼的洽谈室里,指尖划过白云机场水泥供应合同的条款,“50万吨P.O42.5水泥,单价85元/吨,总金额4250万元人民币”的黑色字样,像一枚枚钉子,牢牢钉在泛黄的纸张上。
“林先生,这价格能不能再让两个点?”广州建材局的王局长端起搪瓷杯,喝了口凉茶,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白云机场是重点工程,经费紧张,您通融一下。”
林英放下合同,指尖敲了敲桌面:“王局长,85元/吨已经是成本价了——蛇口新厂的水泥运到广州,光运费就要12元/吨,加上原材料和人工,利润不到8%。要是再降,我们就得亏本了。”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给您加个条件:这50万吨水泥分三批交付,每批到货后,香江物流免费帮你们运输机场的钢筋和砂石,算下来能帮你们省15%的物流成本。”
王局长眼睛一亮。香江物流在华南的名头最近很响,据说能把货运成本压到行业最低——要是真能免费运钢筋砂石,比降两个点的水泥价还划算。他拿起钢笔,在合同上签下名字:“林先生果然爽快!就按你说的办,明天我让人把预付款打过去。”
林英笑着伸出手,和王局长握在一起。掌心的温度透过汗液传递,带着沉甸甸的踏实——这是香江实业在大陆拿下的第一笔重点工程订单,不仅能赚4250万,还能借白云机场的名头,打开华南的建材市场。
“林先生,广州电影院线的张经理来了,在楼下等您。”陈默敲门进来,手里拿着《烟雨江南》的发行方案,“邱小姐已经下去接了。”
林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邱淑贞跟着他来广州这两天,从帮着核对合同条款,到联系物流分公司,做得有模有样,倒是省了他不少心。
下楼时,正看见邱淑贞和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站在展馆大厅里。男人手里拿着发行方案,眉头皱得很紧,邱淑贞站在旁边,手里攥着笔,正小声解释着什么,脸上带着几分倔强。
“张经理,久等了。”林英走过去,主动伸出手。
张经理转过身,赶紧握住他的手:“林先生,您可来了!不是我不给面子,实在是20家影院同步上映风险太大——《烟雨江南》是香港电影,大陆观众能不能接受,还不好说。”
林英接过发行方案,翻到“宣传计划”页:“张经理,您看这里——我们在广州日报、羊城晚报上登一个月的广告,首映礼请文化部的领导来站台,还安排青霞小姐来广州做三场路演。另外,票房分成我们让两个点,影院拿45%,怎么样?”
张经理接过方案,指尖划过“票房分成45%”的字样,眼睛渐渐亮了。现在大陆影院的分成普遍是40%,香江影业让两个点,还包宣传,几乎没什么风险。他抬起头:“林先生,这话当真?青霞小姐真能来广州路演?”
“当真。”林英笑了,“青霞小姐已经答应了,首映礼后就来广州,先去新华影院,再去光明影院,最后去东山影院,保证场场爆满。”
张经理不再犹豫,拿起钢笔在发行合同上签了字:“行!就按林先生说的办,20家影院同步上映,首映礼定在7月30日,蛇口香江中心见!”
送走张经理,邱淑贞长长舒了口气,额角的汗湿了一缕头发:“刚才张经理说风险大,我都快说不过他了。”
“没事。”林英帮她递过一张纸巾,“做生意就是这样,要学会让利,也要学会坚持——你今天做得不错,知道用路演说服他。”
邱淑贞接过纸巾,脸颊微红,小声说了句“谢谢林先生”。
下午,林英带着邱淑贞去香江物流广州分公司。分公司设在广州火车站旁边的货运站里,郑裕彤的老部下李经理正带着工人卸货——满院子的水泥袋堆得像小山,上面印着“青英水泥”的红色字样。
“林先生!”李经理跑过来,手里还沾着水泥灰,“您来得正好,第一批运到广州的水泥刚卸完,明天就能送白云机场。”
林英走过去,拿起一袋水泥,掂量了一下:“质量怎么样?别出岔子。”
“您放心!”李经理拍着胸脯,“蛇口新厂的水泥,每袋都过磅,误差不超过0.5公斤,比国家标准还严。”
邱淑贞站在旁边,拿着笔记本记录着:“李经理,《烟雨江南》的电影拷贝下周三到广州,麻烦您安排三辆货车,分别送北京、上海、广州的电影院,一定要准时。”
李经理点点头:“放心,邱小姐!我已经留了最好的货车,司机都是老把式,保证拷贝完好无损。”
离开物流分公司时,夕阳已经西斜。邱淑贞坐在副驾上,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笑着说:“林先生,这次来广州,我学会了好多——怎么谈合同,怎么跟大陆的人打交道,还有怎么协调物流和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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