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域更深处的浪不像是浅海区域那般肆意奔涌，这里的海浪是沉缓的、带着未知节律的些许起伏，像某种未知的巨物在黑沉海水下呼吸所带动的波涛。
此时周围天色光线暗下，飞舟上却仍旧灯火通明，能清晰地看见海面出现薄雾。
除了他们，旁边还有些小飞舟，无论是世家飞舟、还是东洲小宗门的，都十分默契地离这边有些距离，哪怕挤着挤着也不靠近。
“欸……巨禹呢？”
季山淮趴在栏杆边望来望去，眼睛都看酸了也没看见海上有什么东西。
从空中看向下方有几颗小点点似的岛屿，郁郁葱葱，他的大脑开始发挥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有些怀疑这些东西是不是巨禹身体上的哪个部位了。
太史长宇沉思道：“可能在水下，再仔细看看。”
这黑乎乎的，看不清也正常。
“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肆意的笑声，扭头一看，是雨零泷的那位师兄，是元婴后期修为。
他算是亲传弟子当中离几个人年纪最近的了，五官模样既有女子轮廓的柔意，也有男子骨相的棱角，因此无论乍看还是细看，都能看出他是男人。
“巨禹未苏醒时，是沉在海底的。还有，你们两个看错地方了，这边海水太浅，要看也得往那边看。”
他过来笑呵呵地拍拍季山淮的肩膀提醒道。
巨禹用身躯抵挡风浪早已是不知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在它有力量之后，便让自己放心地沉睡下去。
因为自身的力量一直在消耗，它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恢复。
季山淮没见过这位师兄，不过既然对方这么热情，自己当然也不能显得太生疏，跟着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受教了。”
他一直以为巨禹是浮在海水里睡的，从上往下看还能看到的那种。
这位师兄忽然挑眉，调侃他：“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有印象没？唉，你应该是不记得我了。”
那时候季山淮是被他爹带来剑宗求见宗主商议收徒事宜的，扎个小辫，连路都走不稳，见了谁都呆愣愣地盯着，就看见宗主才会笑，不怪宗主喜欢他。
但凡他爹吃味一些，怕是要和宗主计较这个了。
“啊……”季山淮尴尬挠头，“不好意思啊师兄，可能那时候我还小，的确是没什么记忆了。”
师兄笑意体贴：“没事，我是骗你的。”
别说他记不记得住了，自己那会儿只是远远见过，那小娃娃看没看到自己都不好说呢。
季山淮：……哈哈。
这边两个人不知道在叙什么旧，那边两个可是真的有旧能叙。
“咱俩小时候在一起，我背着你走，总是觉得你特别轻……现在你也很轻，脸上都不见多少肉。”
站在栏杆旁的鱼镜渊回忆往昔，如今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心疼她。
实在是太轻，太瘦。
即便她现在比以前好了许多，在他看来那也是不够的，他不是什么天生的修行之人，下意识仍旧认为人要长得结实才能更健康。
这里的风还是有些力度的，水清鸢的些许发丝被吹拂得飞扬起来，收回目光看向他紧皱的眉头，轻笑着打趣他：“是啊，你总是念叨我太瘦，天刚暖和起来你就想去抓点鱼给我吃，结果自己打湿一身，半条鱼影子也看不到，还差点生病。”
其实那会儿还没有那么暖和，水里都是冷的，他硬是说不冷。
知道她不会答应，他就借口去打水，实则下水去摸鱼，被她抓了个现行仍旧要继续去摸，最后自己冻病了，烧成了刚从炭火堆里扒出的烤地瓜。
鱼镜渊知道她是想说些囧事轻松气氛，不想看到他被过去不好的回忆困住。
可对他来说，有她在身边，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珍藏铭记的回忆。
从前自己一路奔波的记忆大多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唯独和她，自初遇开始之后的那些时光他都记得十分清晰。
“嗯，那会儿不知道那里没鱼……”
他轻轻勾唇，没再说什么，却忽然抬手用指节勾住她向后飘忽的发丝。
因为这几日没有打理发带，那些发丝就自己跑了出来，没有风的时候还不明显，风一吹就都飘了起来。
鱼镜渊微微俯身，垂眸看着她，目光沉得像浸了温水的玉，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怜惜：“这个发带是不是要重新系了？”
都怪自己，没能注意到这种细节。
没有刻意放软的语气，只是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却和平时说话的感觉表现得天差地别。
四目相对之间，他安静地等她开口。
水清鸢眼神愣怔片刻，附和应声道：“……嗯，是该重新绑了。”
这次分明离得很远了，她却还是感觉到了自己耳尖升腾的滚烫。
“我来。”
他笑笑，还不等她开口，嘴上说着就已经走到她身后，指尖取下发带，翻找出出梳子来帮她束发。
那些梳齿落下来时，带着一股特别陌生的刺激感，他的手偶尔还会擦过自己的耳廓，只是那么碰了一下，便觉得浑身激灵。
哪怕他的动作再温柔，也都让她不自在。
水清鸢呆呆的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拒绝被迫咽了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能听到脑子里嗡嗡地乱，一边觉得自己来比较好，另一边又怕自己的态度真那么强硬会伤害到他。
她看向黑沉沉的海面，希望借助这一片死寂让自己能快速平静下来。
“嚯，你们齐天云顶这么快就出了对道侣啊，我还以为最快的是沈师弟嘞，毕竟他天天往外面跑。”
扶风之巅的大师姐不知是从哪里讨要来的硬果，吃到嘴里嚼得“咔咔”响，满脸欣慰地看向那边。
还得是年轻人啊，干什么都有热情。
余封萧也看到了那边，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倒是沈白玉站出来替他们澄清了：“不是不是，他们两个是姐弟，虽然没有血亲关系吧，但是两个人相依为命的那种，小时候一起来的神山。”
喜欢把反派教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把反派教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