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矿坑的晨雾还未散尽,王守仁已经跟着矿工护卫队上了南下的车。他换了身干净的矿工服,头发剪短了些,脸上的青黑胡茬刮得干干净净,只是眼角还留着几分被仇恨浸透的疲惫。临上车前,王秀兰把一块用红布包着的矿石塞进他兜里,矿石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守仁”二字,是她当年在矿难废墟里捡到的、属于儿子的半块衣角布料同矿脉的伴生石。“想妈了就摸摸它,”她抹着眼泪,声音却硬邦邦的,“别学以前那样,把自己弄丢了。”
王守仁点点头,没说话。他回头望了眼守山的方向,晨光里矿校的轮廓模糊成一片暖黄,像幅被水晕开的画。直到车开出老远,他还攥着兜里的矿石,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两个刻字——从前他总觉得“守仁”是个笑话,是父亲给他取的、用来粉饰矿难悲剧的名字;可昨夜在巢穴里,当母亲的眼泪滴在他脸上时,这两个字突然有了重量,像矿镐砸进实心的矿脉,沉甸甸地硌在心口。
“到了南洋,先跟赵坤对接。”林默站在车窗外,手里拿着份矿难遗属基地的安保图,“基地在槟城近海的小岛上,三面环礁,只有一条隐蔽的水路能进。‘播种者’最近在东南亚收购了三家私人矿场,用的都是空壳公司,他们的目标是基地里陈鸿儒留下的‘矿脉守护者’档案——里面有守山核心成员的血脉图谱,一旦泄露,我们所有人的命门都会被捏住。”
王守仁攥紧了兜里的矿石,喉咙发紧:“我懂。‘播种者’把我当狗养的时候,教过我怎么查空壳公司的资金流,怎么辨认他们安插的内鬼。”他抬眼看着林默,眼神里的迷茫散了些,多了几分矿工子弟特有的韧劲,“这次我要亲手把那些狗东西揪出来,给爸报仇,也给守山赎罪。”
苏婉秋抱着念安站在林默身侧,婴儿刚睡醒,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啃自己的小拳头。她伸手替王守仁理了理衣领,动作自然得像对待自家弟弟:“守仁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赵坤和小雅在那边经营了三年,对当地情况熟。你是去帮忙,不是去拼命。”她低头亲了亲念安的额头,腕间金线印记在晨光里闪了闪,“再说,念安的啼哭能安抚人心,说不定还能帮你镇住那些不安分的家伙。”
王守仁愣了愣,低头看着念安腕间那抹淡金色的线,忽然想起昨夜巢穴里,这道金线如何驱散他体内的毒素与残魂的戾气。他喉结动了动,第一次对着这个襁褓里的婴儿说了句软话:“谢谢你…小念安。”
车开动了,王守仁隔着车窗朝林默和苏婉秋挥手,直到守山的轮廓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摸了摸兜里的矿石,又摸了摸心口——那里不再像从前那样空落落的疼,反而有种奇怪的踏实感,像是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矿脉,哪怕这矿脉里还埋着未清理的碎石。
槟城近海的小岛闷热潮湿,咸腥气裹着椰香往人衣领里钻。赵坤和小雅早等在码头,看见王守仁从船上跳下来,小雅眼睛一亮,跑过去拍他肩膀:“守仁哥!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赖在守山当孝子呢!”
赵坤笑着摇头,接过他手里的行李:“别听小雅瞎说。基地的防御工事上周刚加固过,但‘播种者’的动作比我们预想的快——昨天夜里,巡逻队在礁石滩发现了带消音器的望远镜反光,对方明显在踩点。”他压低声音,指了指远处隐在椰林里的白色建筑群,“档案库在岛中心的老仓库,用的是陈鸿儒留下的生物识别锁,只有守护者血脉能开。但现在问题是…我们不确定‘播种者’有没有找到能破解锁的人。”
王守仁环顾四周,椰林深处隐约能看到铁丝网的轮廓,几个背着猎枪的护卫队员正在巡逻,神情警惕。他想起林默说的“资金流”,便问:“空壳公司的线索查得怎么样了?”
“有点眉目。”小雅掏出平板电脑,调出一份资金流向图,“这三家矿场的资金都经过新加坡的一家贸易公司中转,法人是个叫‘陈文德’的人。我们查了他的背景,发现他是槟城本地人,十年前因为走私矿石被判过缓刑,去年刚刑满释放。”她滑动屏幕,一张模糊的证件照跳出来,“更巧的是,这张照片上的人…你看像谁?”
王守仁凑近屏幕,瞳孔骤然收缩。照片上的男人三十岁上下,眉眼间带着股精明的痞气,左眼角下有颗小痣——和他记忆里那个总抢他糖吃的邻家哥哥阿德,一模一样。“陈文德…阿德?”他喃喃重复,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掌心,“不可能…他小时候偷摘我家芒果,被我爸追着打了三条街…怎么会…”
“巧合?”赵坤皱眉,“‘播种者’选傀儡向来谨慎,专挑有弱点的人。阿德小时候家里穷,他爸也是矿工,死在和你家一样的透水事故里——如果‘播种者’用他父亲的死来威胁他,他很可能妥协。”
王守仁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阿德十岁那年,曾偷偷塞给他半块烤红薯,说“守仁哥,等我长大了,给你买最大的芒果”。那时他们都以为,只要熬过苦日子,就能像父辈希望的那样,靠双手挖出安稳的日子。可如今,这份童年的温暖竟成了“播种者”操控人心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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