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钢铁兄弟会驻地。
一栋用钢板和水泥修建起来的方正建筑，看着像个巨大的铁盒子，在锈蚀集市里格外扎眼。
这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连窗户都是窄窄的竖条，像是堡垒的射击孔。
林玥站在三楼的会议室里，面前摊着一份刚送来的紧急报告。
旁边几个钢铁兄弟会的技术人员和管理层围着桌子，脸色都不太好看。
兽潮？一个戴着护目镜的老工程师声音发抖，上万只？这……这怎么可能……
报告说得很清楚。林玥说道，总部已经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兽潮从西北方向移动，预计最多十几个小时后抵达锈蚀集市。
那……那我们的火种设备呢？另一个技术员急忙问道，那些设备可都是兄弟会的命根子！运输需要时间，现在撤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林玥抬头扫视众人，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总部的命令很明确：所有火种设备立刻装车，核心技术人员优先撤离。其他人员……自行安排。
这话说得很轻，却像石头砸在每个人心上。
自行安排……那个老工程师嘴唇动了动，那东区那些普通工人呢？还有外面的商贩、流民？
林玥沉默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兄弟会的资源有限。总部说了，保住火种，保住技术骨干，才能在灾后重建。至于其他人……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了些：我们不是慈善机构...
老工程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吭声。
立刻执行。林玥下令，所有火种设备，包括那些能量核心容器、神经接驳矩阵的基底材料、钛锆钼合金库存，全部打包装车。技术人员携带必要工具，半小时后集合。
那……那些机床呢？一个年轻技术员问道，东区仓库里还有几台精密机床，虽然不是火种设备，但也很重要……
带不走。林玥斩钉截铁地说，机床太大太重，运输车装不下那么多东西。优先保证火种和核心人员。
她顿了顿，补充道：如果实在装不下，就地销毁，别留给别人。
年轻技术员脸色发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满身油污的机械师跑进来，喘着粗气：林部长，外面……外面那些工人听说兽潮的事了，都围在大门口，说要跟我们一起撤……
林玥眉头一皱：谁让他们知道的？
不……不清楚，消息传得太快了……机械师擦着汗，他们人很多，快两百号人了，还有些带着家眷，都跪在门口求……
求什么？林玥冷冷地问。
求……求我们带他们一起走……
林玥走到窗边，往下看。
果然，驻地大门外黑压压跪了一片人。
有穿着工装的普通工人，有抱着孩子的女人，还有一些年纪大的，趴在地上，额头都磕破了。
林部长……有人在底下扯着嗓子喊，求您开开恩……我们在兄弟会干了这么多年……求您带我们一起走吧……
我儿子才五岁……他还小……求求您……
我们什么都能干……扛东西、开车、修机器……求您别丢下我们……
哭喊声、求饶声混在一起，听着让人心里发堵。
林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转过身。
把门关严。她说，不准任何人进来。告诉他们，兄弟会的车只装设备和技术人员，没有多余的空间。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机械师愣住了：可是……
执行命令。林玥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机械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下头：是……
他走出会议室,脚步很沉。
老工程师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林部长，那些工人……有些跟了我们好几年了，就这么……
老郑。林玥打断他，目光直直地看过来，你是想说我太冷血了吗？
老工程师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摇了摇头：不……不是……
那就去准备撤离。林玥说，我知道他们可怜，我也知道他们跟了我们多年。但是，她顿了顿，总部只给了三辆重型运输车，每辆车的载重有限。火种设备、能量核心、技术人员，这些占满了所有空间。你觉得，我该怎么选？
老工程师不说话了。
他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可知道归知道，心里那道坎，就是过不去。
林玥转身看着窗外：这个世道，活着的人太多了,资源却不够。我们只能保住最重要的。至于其他人……
她没把话说完。
但所有人都明白那个未完成的句子后面是什么。
会议室里安静得吓人。
过了一会儿,有人小声问：那……那东区那些商铺呢？还有外围的流民？
不管。林玥说得很干脆，兄弟会没有义务保护他们。撤离命令只针对我们自己人。
明白了。
林玥最后扫视了一圈：都去准备吧。一个小时后，车队准时出发。谁没跟上，就别怪我没等。
众人纷纷起身,匆匆离开会议室。
林玥独自站在窗边,看着底下那些跪着的人。
其实她心里也不好受。
可她是外联部部长,她得为整个兄弟会的未来负责。
感情用事,只会害死更多人。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门口。
身后,那些哭喊声还在继续,像是要把她的后背戳出几个窟窿来。
……
西区,黎明军团驻地。
一栋改造过的太阳教堂,尖顶上还挂着褪色的太阳标志。
教堂里,军团在锈蚀集市的负责人雷蒙正在和几个军官商量对策。
雷蒙四十出头,脸上有道疤,从眉骨一直划到下巴,看着很凶。
他不是霍克那种高层,只是被派来管理西区这片地盘的中层军官。
兽潮……他看着手里的紧急通知,眉头皱得死紧,总部怎么说?
一个年轻军官站起来汇报:总部命令我们立刻组织撤离。所有军团正式成员和重要物资优先,其他人……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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