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缠绕着城堡的尖顶，池小橙已经拖着个铁皮箱在走廊里叮叮当当地走。
箱子里装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曾经锁过她手腕的镣铐、焚心引擎的齿轮碎片、几块监视水晶的残骸。
她在西塔楼最偏僻的房间前停下，门锁生了锈，钥匙转了三圈才吱呀一声打开。
灰尘簌簌落下，阳光穿过彩绘玻璃，在木地板上投出斑驳的彩色光斑。
"就这儿了。"她自言自语，把箱子重重放在地上。
哈尔找到她时，池小橙正跪在地上擦玻璃展柜。
她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一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焚心引擎拆除手术留下的。
展柜里已经摆了几样物件：一副镣铐，锁环内侧还留着她的牙印；几块扭曲的金属零件，隐约能看出曾经是心脏的形状；还有一本烧焦边缘的日记本，封面上用金线绣着"H.J."。
"在干什么？"哈尔靠在门框上，发色因为晨起还没完全稳定，灰蓝中夹杂着几缕暗金。
池小橙头也不抬："建个纪念馆。"
她举起一块齿轮碎片，"看，这是你当年装在我心脏里的零件，差点要了我的命。"
哈尔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他走进房间，靴子踩在老旧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阳光照在他的右臂上，那些永久性的石化斑纹像地图上的山脉，蜿蜒至肘部。
"这些东西早该烧了。"他伸手去拿镣铐。
"别动！"池小橙拍开他的手，"留着有用。"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木牌，用炭笔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写："警示区：恋爱脑危害健康。"
哈尔盯着那块牌子看了几秒，突然从她手里抽走炭笔，在下面添了一行小字："幸存者：哈尔·金。"
池小橙噗嗤笑出声："要不要这么记仇？"
"彼此彼此。"哈尔把炭笔抛回给她，发色彻底变成了暗金，"你锁我的次数也不少。"
正午的阳光移到了房间中央。
池小橙跪在展柜前整理最后几件展品：一根折断的魔法杖、一束干枯的蓝玫瑰、还有半块镜子碎片——那是她砸碎镜屋时偷偷藏起来的。
哈尔不知何时坐到了窗台上，右臂搭在膝盖上，石化部分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看着她把镜子碎片放进展柜，突然开口："知道吗？那时候我每天都要检查这面镜子三十次。"
"检查什么？"
"看你有没有逃跑。"哈尔的指尖轻轻敲击窗框，"有没有...讨厌我。"
池小橙的动作顿住了。
她转身望向他，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站在悬崖边的哈尔——发色漆黑，金瞳里盛满偏执的疯狂。
"现在呢？"她轻声问，"还检查吗？"
哈尔从窗台跳下来，落地时故意踩出一声巨响，吓得展柜玻璃都震了震："检查个屁。"
他走到她面前，弯腰从展柜里捡起那束干枯的蓝玫瑰，"这玩意该扔了。"
"不行！"池小橙扑上去抢，"这是历史文物！"
哈尔高举手臂，她蹦跶着够不到，气得踩了他一脚。
暗金色的发丝垂下来扫过她的脸颊："想要花？"他恶劣地勾起嘴角，"自己去院子里摘。"
"谁要你的破花！"池小橙放弃抢夺，转而从箱底掏出一个布包，"看，这才是我要的镇馆之宝。"
布包展开，露出一个精致的机械小鸟——那是哈尔送她的第一个礼物，曾经会唱歌，现在只剩半边翅膀。
哈尔的表情凝固了："你还留着这个？"
"当然。"池小橙小心翼翼地把小鸟放进展柜最中央，"这可是'病娇哈尔限定版礼物'，绝版了。"
傍晚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展柜，给每件展品都镀上一层温暖的橙色。
池小橙退后几步欣赏自己的杰作：破碎的、疯狂的、危险的记忆，如今被妥帖地安放在玻璃后面，像博物馆里的恐龙化石。
哈尔站在她身后，突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闭眼。"
"干嘛？"
"让你闭就闭。"
池小橙闭上眼，听见柜门打开的声响，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放了进去。
"好了。"哈尔松开手。
展柜最下层多了一样新展品——一小块石化碎片，边缘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池小橙认出那是从他右臂上脱落的第一块碎片，当时她吓得哭了一整晚。
"喂！"她转身瞪他，"这算什么展品？"
哈尔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回头，发色在夕阳中呈现出一种温暖的蜂蜜色："战利品。"他指了指她心口的疤痕，"扯平了。"
池小橙低头看那块碎片，突然发现旁边还放了张小卡片，上面是哈尔潦草的字迹："赠品：永久保修服务。"
她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眶就热了。
窗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马鲁克在喊他们吃晚饭，卡西法在厨房骂骂咧咧地抱怨火候。
这些声音穿过阳光，穿过玻璃展柜，穿过那些被妥善封存的疯狂记忆，轻飘飘地落在她耳边，像一句温柔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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