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卡西法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火星溅到池小橙的靴尖上。她正弯腰捡哈尔扔在地上的砖刀——这家伙砌完壁炉就消失了，发色还停留在暴躁的炭黑色没褪。
"哈尔老师又躲阁楼了？"莉娜踮脚往壁炉里塞木柴，差点被卡西法的火舌燎到刘海，"他说好今天教我们变蝴蝶的！"
池小橙拎起砖刀，刀尖还沾着未干的水泥。
阁楼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撞到了横梁。
她叹了口气："你们先跟马鲁克学算术，我去把那只自闭蝙蝠揪下来——"
庭院里突然卷起一阵带着青草香的风。
所有孩子同时捂住耳朵。
池小橙的辫子被吹散，发丝间闪过细碎金光。
她眯起眼，看见樱花树下渐渐凝实的身影——稻草人王子褪去破布外壳，银发在风中扬起，金瞳比夏日正午的阳光还耀眼。
"实体化？！"她冲过去时差点被自己鞋带绊倒，"不是说灵核能量只够维持虚影吗？"
王子伸手虚扶她手肘——明明没有实体，池小橙却感到一股暖流托住她："借了哈尔三滴心头血。"他指向自己胸口，白衬衫下隐约透出蓝光，"勉强撑三天。"
阁楼窗户"砰"地打开。
哈尔探出半个身子，发色正以惊人速度从炭黑变成孔雀蓝："谁准你偷我血了？！"
"你书桌第三抽屉的暗格。"王子头也不抬地戳穿，"装水晶瓶里，还系了粉丝带。"
哈尔的头发"唰"地涨红。池小橙憋笑憋得肩膀发抖——原来这家伙每天半夜在书房鬼鬼祟祟是在搞这个？
孩子们已经围住王子叽叽喳喳："是真人！"
"比画像还好看！"
"能摸摸您的剑吗？"
王子单膝跪地配合孩童高度，佩剑却穿过莉娜的小手落在地上。
"灵体触感不稳定。"他苦笑着拾起剑，"但可以这样——"指尖轻点莉娜眉心，女孩额头上顿时浮现樱花形状的金印。
池小橙突然被某种直觉击中："你在消耗灵核做守护咒？"
王子站起身，庭院里所有樱花同时无风自动："临走礼物。"他转向城堡外墙，掌心按上斑驳的石砖。
蓝光顺着砖缝蔓延，渐渐织成巨大的网状结界，"能防三级以下诅咒和炮弹直击。"
阁楼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池小橙抬头，看见哈尔正趴在窗台飞速记录结界纹路，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残影——学术狂魔的本能到底压过了羞恼。
"池小姐。"王子突然凑近她耳边，"临走告诉你个秘密..."
温热气息拂过耳廓，池小橙听见极轻的耳语："你每晚踢被子...都是他偷偷盖的。"
她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樱花树干。花瓣雪片般落下，有几片粘在王子正在消散的衣摆上。
"等等！"她抓住他半透明的手腕，"什么叫'临走'？哈尔的血不是能维持三天吗？"
王子低头看自己逐渐模糊的指尖："灵核要还给苏菲了。"他忽然露出狡黠的笑，"顺便...帮我妹妹带句话。"
"妹妹？"
银发青年退到樱花树影里，身形越来越淡："邻国公主...下个月会来拜访。"
最后几个字已经轻得像叹息，"她说...要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哥哥甘心化灵..."
"喂！说清楚！"池小橙扑向树影，只接到一把飘落的银发。
那些发丝在她掌心化作光点，汇入树干上的结界纹路。
庭院安静得可怕。
孩子们张着嘴仰头看她，马鲁克的算术书掉在地上，阁楼的哈尔连呼吸声都停了。
池小橙机械地转向阁楼窗户："他说...你每晚给我盖被子。"
"哗啦——"
哈尔失手打翻墨水瓶，黑色液体泼了满窗台。
他的头发正以每秒三种颜色的速度疯狂变换，最后定格在一种介于紫色和粉色之间的诡异色调。
"胡扯！"他砰地关上窗户，"灵体缺氧产生的幻觉！"
卡西法在壁炉里吹了声口哨："需要我现场朗诵《哈尔·金夜间活动记录》吗？第一章：子时偷盖羽绒被；第二章：丑时调整枕头角度；第三章——"
"闭嘴！"
整面墙的砖块突然开始跳舞——哈尔的魔力又失控了。
池小橙看着在墙上蹦迪的砖块，突然笑出声。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不得不扶着樱花树才能站稳。
树根处的泥土微微拱起。
她抹掉笑出的眼泪蹲下身，发现树根附近有团不自然的阴影。
拨开浮土，几条肥硕的白色幼虫正在啃食树根，被啃噬处渗出诡异的蓝色汁液——像稀释的哈尔的血。
"哈尔！"她朝阁楼大喊，"樱花树长虫了！"
窗户纹丝不动。
倒是卡西法的声音从烟囱飘下来："他自闭了...建议你用关键词解锁。"
池小橙深吸口气："哈尔·金！你再不下来——"她抓起一把虫子，"我就把这些塞你枕头里！"
阁楼传出惊天动地的碰撞声。
五秒后，黑袍翻飞的魔法师黑着脸出现在庭院，头发已经变成了警戒的猩红色。
他盯着虫穴，右手下意识摸向石化至手腕的残臂。
"噬魔虫。"他碾碎一条虫子，黏液在指尖发出腐蚀的"滋滋"声，"吃魔法生物血肉...难怪王子灵体消散这么快。"
池小橙突然想起王子胸口那抹蓝光："所以他不是自愿归还灵核...是被虫子吃了？"
哈尔没有回答。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发色正从猩红转向暗蓝。
当第一滴血落在树根上时，噬魔虫们突然疯狂蠕动起来，争先恐后钻向更深的土层。
"拿刀来。"他伸出完好的左手，"要银质的。"
马鲁克飞奔去厨房时，池小橙拉住哈尔袖口："你要干什么？"
"剜腐肉。"他甩开她的手，发梢开始结霜，"这种虫...会顺着魔力源追到宿主身上。"
树影婆娑间，她看见他残臂上的石化斑纹正在缓慢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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