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上游山谷的方向。
云层在那里堆积得格外厚重,颜色是一种不祥的墨黑。
曾经看过的地理知识碎片在她脑中飞速闪过:连续降雨、山区地形、新开垦的脆弱植被……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
“洪水……”这两个字像冰锥一样刺穿她的意识。
她转身就想往回跑,想去警告大家,想去高处避险!
可是,跑出几步,她又猛地顿住。
警告?用什么警告?说她的眼皮在跳?
说她有心悸的感觉?谁会相信?
在失去了预知能力、连生火都需要哈尔帮忙的现在,她的话还有多少分量?更何况,万一……万一只是她神经过敏呢?
因为昨天的噩梦,因为能力的失去,因为和哈尔之间这团乱麻的关系而变得疑神疑鬼?
巨大的不确定性和自我怀疑将她钉在原地。
她想起之前试图预知天气时的头痛,那像是一种严厉的警告,警告她不要再试图窥探命运。
可是,如果这预感是真的呢?那些稻田,那些刚刚看到一丝生活希望的人们……
就在她内心激烈挣扎、进退两难之际,天空的颜色彻底沉了下来。
不再是铅灰,而是一种酝酿着风暴的深灰蓝色。
紧接着,远处传来沉闷的、连绵不绝的轰隆声——不是雷声,是更可怕的声音,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从上游的山谷方向滚滚而来!
“是水!山洪来了!” 终于有经验丰富的村民也听到了这不祥的声音,发出了凄厉的预警。
刹那间,整个临时聚居地炸开了锅。
哭喊声、尖叫声、奔跑声、呼唤亲人名字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人们像受惊的蚂蚁,从各自的栖身之所涌出,盲目地奔跑,却不知该逃向何方。
池小橙眼睁睁看着那股浑浊的、裹挟着泥沙和树枝的黄色洪流,像一头挣脱束缚的巨兽,从山谷口咆哮着冲出,以惊人的速度淹没了低处的土地,直扑那片绿油油的稻田!
完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那点可怜的秧苗,在狂暴的自然力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瞬间就被吞没、摧毁。
洪水继续蔓延,逼近地势更低的几处窝棚。
“早知道……我早知道……” 雨水,冰冷刺骨的雨水,在这一刻终于倾盆而下,瞬间将她淋得透湿。
她站在雨里,浑身发抖,嘴唇苍白,重复着无意义的词语。
泪水混合着雨水滑落,是悔恨,是无力,是能力被剥夺后直面残酷现实的巨大冲击。
如果她的预知能力还在,哪怕只能提前半小时,一小时……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粗暴地拽向旁边一个尚未被波及、地势稍高的大型储物棚。
是哈尔。
他的脸色比天色还要阴沉,灰褐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紧贴着脸颊和额头,几缕发丝下,那双浅金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别的什么情绪。
他的力道很大,捏得池小橙手腕生疼。
“早知道?” 哈尔的声音在哗哗的雨声中显得异常冰冷,甚至带着一丝嘲讽,“早知道又怎么样?用你那该死的、时灵时不灵的预感去告诉所有人,然后看着他们像现在一样乱跑?”
池小橙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撞进棚子里,脱离了最直接的雨幕。
棚子里已经躲进来一些惊魂未定的妇孺,看到他们,尤其是脸色难看的哈尔,都下意识地缩了缩。
哈尔松开她的手,看也没看她脸上交织的雨水和泪水,转身从棚子角落堆积的农具里,抽出一把沾着泥点的铁锹,然后回身,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怀里。
铁锹的木柄冰冷而粗糙,沉甸甸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没有早知道!” 哈尔盯着她,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现在,靠这个!”
池小橙低头,看着怀里这把再普通不过的铁锹,然后又抬头,透过棚屋的缝隙,看向外面肆虐的洪水和混乱的人群。
冰冷、绝望、以及一种被强行从懊悔中拖拽出来的无措,让她僵在原地。
哈尔不再看她,已经转身开始指挥棚子里几个吓坏了的青壮年男人,用沙袋、木板等一切能找到的东西,试图加固这个棚屋的入口和支撑柱,防止洪水灌入或棚子被冲垮。
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和瓢泼大雨中,显得并不高大,甚至有些单薄,失去了魔法庇佑的他,此刻和任何一个在灾难面前挣扎的凡人没有什么不同。
但那种不容置疑的、面对现实采取行动的力量,却像一记重锤,敲碎了池小橙沉浸在“如果”中的脆弱外壳。
预知消失了,剧本失效了。
徘徊在废墟之上的,不再是知晓剧情的穿越者,而是必须亲手握住铁锹,在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上,为自己和他人掘出一条生路的池小橙。
她握紧了冰冷的铁锹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渍。
棚外,洪水的咆哮和人们的哭喊依旧,但某种东西,在她心底悄然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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