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画什么？”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了池小橙一跳。
她猛地回头，只见哈尔不知何时醒了，正披着那条毯子，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他的脸色在炭炉微光的映照下依旧苍白，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专注地落在她膝头的木板上。
池小橙下意识想用手遮住图纸，那上面有太多她那个世界的痕迹，尤其是那个“电竞房”的标注，显得格外突兀和可笑。
但哈尔已经俯身，伸手拿过了木板。
他看得非常仔细，眉头微微蹙着，指尖划过那些粗糙的线条。
当他看到中央那个大大的壁炉标注时，眼神似乎动了一下。
看到“卫浴”的构想时，他挑了挑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角落里的“电竞房？”上。
池小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嘲讽。
果然，哈尔的指尖在那个小方框上点了点，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然后，他拿起旁边半截炭笔，毫不犹豫地、用力地在那“电竞房”的标注和简笔画上涂了几道，直到那个小方框变成一团模糊的黑影。
“书房够用了。”他头也不抬，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城堡里有书房是理所应当的，而“电竞房”这种东西，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属于需要被清除的“无用之物”。
池小橙看着那团被抹掉的黑影，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
果然如此。
她甚至有点想笑。
哈尔没理会她的反应，继续审视着图纸。
他用炭笔在壁炉的结构上添了几笔，修改了一下烟道的走向，动作熟练，显然对这类构造了如指掌。
他在主房间的布局上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将木板递还给她。
“异想天开。”他评价道，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然后转身，重新蜷缩回那堆勉强算是被褥的杂物里，背对着她，只留下一个沉默的背影。
池小橙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被修改过的图纸。
虽然被抹掉了一部分，但整体的构想得到了他默认般的“审核”，甚至还有了技术性的修正。
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取代了之前的失落。
她小心翼翼地将木板收好，放在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
炭炉的火光终于彻底熄灭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和更深的寒冷。
但她心里却仿佛点燃了一小簇火苗。
后半夜，池小橙在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身旁有极其轻微的窸窣声。
她困得睁不开眼，只模糊感觉到哈尔好像起身了一次，在角落里摸索着什么，很快又回到了原地。
第二天清晨，池小橙被冻醒后，下意识地去查看她宝贝的图纸是否完好。
木板还在老地方，但当她拿起来时，却惊讶地发现，在原本被哈尔涂黑的那个“电竞房”角落旁边，多了一个用炭笔细细勾勒出的小小储物柜的草图。
柜子的样式很简洁，甚至有点笨拙，但线条清晰，旁边还标注了几个小小的、她看不太懂的魔法符文似的图案，似乎是……加固和防潮？
她愕然抬头，看向旁边似乎还在沉睡的哈尔。
他紧闭着眼，呼吸平稳，仿佛一夜好眠。
但那悄悄多出来的储物柜草图，却像一个小小的、别扭的承诺，静静地躺在晨曦微光中。
池小橙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她将木板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那粗糙的触感。
蓝图已经有了，尽管简陋，尽管前路漫漫，但家的模样，似乎正从这片焦土之上，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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