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条条地写着,都是些在她看来最基本,但在他们扭曲关系里却从未实现过的东西。
比如共同承担重建责任(第四条:劳动分工明确,不许偷懒。),比如信息共享(第五条:重大消息不得隐瞒。),甚至包括了第六条:马鲁克和后续可能收留的孩子的教育问题,需协商决定。
她写得很专注,偶尔停下来思考,用铅笔头抵着下巴。
哈尔一直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和不断移动的笔尖上。
他的气息很平稳,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周围的废墟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残垣的呜咽,和铅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
终于,她写到了最后一条。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写下:
第末条:本条约可随时由任何一方单方面毁约。
毁约无需理由,另一方不得追究。
写完后,她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长长舒了口气。然后,她把羊皮纸递到哈尔面前。
“看看吧。”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又有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觉得没问题,就签字。”
哈尔接过去,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歪歪扭扭的条款。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看到“吵架不过夜”时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看到“不得擅自决定”时眼神深了些,看到最后那条“随时可毁约”时,灰眸里闪过一道难以捉摸的光。
他看得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池小橙,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探究:“‘随时可毁约’?这就是你想要的‘平等’?”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对。”池小橙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真正的平等,包括随时离开的自由。捆绑在一起的,那不叫平等,那叫束缚。”这是她思考了很久的底线。
她不要那种看似牢固、实则充满控制和不安的关系。
她要的,是一个双方都自愿停留的港湾。
如果有一天,其中一方不想留了,可以体面地离开。
哈尔盯着她看了几秒,那双灰色的眼睛像要看进她灵魂深处。
然后,他忽然笑了一下,不是嘲讽,也不是往常那种漫不经心的笑,而是一种……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浅笑。
他原本偏向浅金的发色,似乎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暖橙调,如同夕阳的余晖,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笔。”他伸出手。
池小橙把半截铅笔递给他。
哈尔没有犹豫,在草案的下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个花体而流畅的签名,带着他独有的傲慢劲儿。
签完,他把笔和羊皮纸递还给池小橙。
池小橙接过,看着并排的两个名字——她笨拙的、他的华丽——心里一块大石头仿佛落了地。
她拿起笔,准备在自己名字旁边做个记号表示通过。
然而,就在她的笔尖即将触到羊皮纸的瞬间,她的目光凝住了。
在哈尔签名的下方,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极小、却清晰无比的附加条款。
用的是那种古老的、带着魔法光泽的墨水写就,显然是刚才他签名时顺手用魔法写下的:
【附则:单方面毁约者,需向守约方支付赔偿:吻,一百个。】
池小橙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连耳根都烫得厉害。她猛地抬头看向哈尔。
他却已经重新靠回了断墙,闭上了眼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那头彻底变成了温暖浅金色的头发,在透过稀疏云层的暗淡光线下,软软地搭着,和他此刻嘴角那抹若有若无、堪称“无辜”的弧度一起,昭示着主人心情的……愉悦?
“哈尔!”池小橙又羞又恼,捏着羊皮纸的手都在抖,“你这算什么!这根本不合理!”
闭着眼的魔法师懒洋洋地回应,声音里带着得逞后的惬意:“赔偿条款而已,很公平。毕竟,毁约是很伤人的行为,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吗?”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是说……你写下那条的时候,就已经在想着怎么毁约跑路了?”
“你胡说八道!”池小橙气结,看着那行附加条款,又看看他那副样子,简直想把羊皮纸拍到他脸上。
一百个吻?他怎么不去抢!
可是……心底某个角落,又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说:这似乎……比预想中鲜血淋漓的代价,要好那么一点点?
至少,这混蛋还有心思开玩笑,还有精力耍这种小花招。
她看着羊皮纸上墨迹未干的那行小字,又看看旁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嫩芽,最终,只是恨恨地“哼”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这张堪称儿戏又意义重大的《平等条约(草案)》折好,塞进了自己外套内侧的口袋里,紧贴着那颗依旧为生存而忐忑,却也因为这份刚刚诞生的、荒诞的“契约”而泛起一丝奇异暖意的心脏。
规则是立下了,尽管开头就充满了某人的恶意篡改。
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她得想想,怎么在下次“吵架”时,扳回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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