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血块,“是我害了你……是我逼你……是我害你弑母……”
巨大的愧疚和痛苦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以为自己是在救他,救他免于背负杀害无辜的罪孽,却没想到,她亲手将他推向了另一个更深的、弑亲的深渊!
她改变了过去,却也亲手将“弑母”的枷锁套在了哈尔的灵魂上!
哈尔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
那双因为剧痛和爆炸冲击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却异常地明亮,仿佛有某种沉重的、积压了无数年的阴霾正在被强行驱散。
他的目光落在池小橙满是泪水和泥土的脸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刚刚从石化诅咒中解脱的虚弱和茫然,有心口剧痛残留的余悸,但更多的,是一种池小橙从未见过的、如同卸下千斤重担般的……疲惫的清明。
他看着她,看着她眼中汹涌的、为他而流的痛苦泪水,看着她因为自责而颤抖不止的身体。
然后,他动了。
那只刚刚从石化诅咒中解脱出来的、布满新鲜伤痕和污迹的左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抬起,却不是推开她,而是——
他托起了她的下巴。
他的手指冰凉,带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动作却异常轻柔,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强迫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迫使她的视线与他那双此刻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睛对视。
池小橙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压抑的抽噎。
她被迫迎上他的目光,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她看不到预想中的怨恨、愤怒或是被强行揭开伤疤的痛苦。
她看到的,是一种近乎荒诞的……平静?不,是解脱!
“不……” 哈尔的声音嘶哑低沉,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不……是你救我出地狱。”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池小橙耳边炸响!
“地狱……” 她喃喃重复,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那个魔法阵……”
哈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回忆带来的冰冷,“那个所谓的‘母爱’……才是真正的地狱。她把我锁在那里,不是为了爱,是为了榨取……榨取一个孩子灵魂里最纯粹的东西,去喂养她那可笑的永生梦。”
他托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所有的自责和愧疚:“你以为你逼我杀了她?不,你只是给了我一把钥匙……一把砸碎那副名为‘母爱’的枷锁的钥匙!”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残酷的笑意,但眼底深处,却涌动着池小橙从未见过的、真实的、劫后余生的光芒:“弑母?呵……她对我挥刀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她的儿子?那个魔法阵里躺着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她通往永生路上的祭品!我只是……在她举起屠刀之前,先一步把刀捅了回去!”
他猛地松开她的下巴,那只手却转而抚上自己心口那片新生的、粉嫩的肌肤。
他的指尖划过那光滑的皮肤,仿佛在确认诅咒真的已经消失。
“你听到了吗?”
他低语,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那个诅咒……那个日夜啃噬我心脏、提醒我‘母亲的爱’有多虚伪的诅咒……它碎了!是因为你!因为你那句‘别心软’!因为你让我看清了,在那个地狱里,心软……才是真正的死亡!”
他再次看向池小橙,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点燃:“所以,别哭了,小骗子。”
他抬手,用指腹粗鲁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珍视,“你救了我。从那个由谎言和背叛构筑的地狱里……把我拉了出来。”
就在这时——
“滋啦——!”
一阵奇异的、仿佛电流窜过的声音,从两人接触的地方传来!
哈尔那只擦着她眼泪的手,指尖还停留在她的脸颊。
而池小橙因为激动和哭泣,身体前倾,一只手无意识地按在了哈尔刚刚解除诅咒、新生的心口肌肤上。
就在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
哈尔心口那片新生的粉嫩肌肤上,以及池小橙按在他心口的手背上,同时浮现出几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明亮的金色纹路!
那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微微闪烁、游走,带着一种温暖而神圣的气息!
哈尔的身体猛地一僵,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
池小橙也感觉到了手背上奇异的温热感,她抬起手,惊愕地看着自己手背上那几道如同烙印般、正在缓缓淡去的金色纹路。
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灵魂深处被轻轻触碰的感觉,同时掠过两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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