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般的腥甜气息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带着生命最原始的温热。
池小橙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牙齿深深陷进哈尔颈侧苍白的皮肤里，直到那脆弱的触感下传来肌肉纤维被撕裂的细微震颤，直到那温热的液体涌出，浸湿了她的唇瓣和舌尖。
她没有松口，仿佛要将所有无法言说的恐惧、崩溃、愤怒和那撕心裂肺的痛苦，都通过这野兽般的撕咬灌注进去。
哈尔的身体猛地绷紧了一瞬，那环抱着她的、冰冷如铁的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将她的肋骨勒断。
一声压抑的、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闷哼，擦着她的耳廓响起。
但他没有推开她，更没有反抗。
他只是站在那里，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承受着这来自她的、带着血腥味的痛苦宣泄。
他甚至微微偏过头，将更脆弱的部位暴露在她的齿下，仿佛在无声地邀请和纵容。
许久，池小橙的力气终于耗尽，牙齿缓缓松开。
她剧烈地喘息着，身体因为脱力和情绪的巨大波动而微微发抖。
唇角和下颌沾染着刺目的鲜红，那是他的血。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对上他的视线。
哈尔垂眸看着她，那双异色的瞳孔在尸墙投下的阴影里显得格外幽深，里面翻涌着某种她看不懂的、近乎疼痛的情绪。
他颈侧的伤口还在渗血，沿着苍白的皮肤蜿蜒流下，没入染血的衣领，看上去触目惊心。
可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用那已经开始微微结晶化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擦过她唇角的血迹。
冰冷的、带着粗糙石质的触感擦过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解恨了？”他低声问，声音嘶哑得厉害，却奇异地平静。
池小橙说不出话，只是看着他颈上那圈清晰的、渗着血的齿印，那是她留下的印记。
一种混合着后怕、羞耻和依旧翻腾的痛苦情绪攫住了她。
就在这时，远方萨利曼军阵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奇异的号角声，穿透了战场尚未完全散尽的硝烟和哀嚎。
那号角声并非进攻的激昂，反而带着一种沉闷的、暂歇的意味。
紧接着，那令人窒息的魔法压迫感，以及机械运转的轰鸣声，竟然真的开始缓缓后退、减弱。
持续了不知多久的疯狂进攻，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残破的城堡和幸存的人们。
只有风声呜咽着掠过尸墙的缝隙，带来令人作呕的腥臭。
停了？
人们茫然四顾，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的惊疑和劫后余生的虚脱。
没有人欢呼，巨大的恐惧和悲伤之后，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死寂。
短暂的停战间隙，突兀地降临了。
哈尔微微侧耳，似乎在凝神感知着什么，那双异色瞳孔中的幽暗光芒闪烁了一下。
他身上的冰冷杀意和那种紧绷的、随时准备毁灭一切的疯狂气息，也随之收敛了些许，但并未消失，只是如同蛰伏的凶兽，暂时隐藏起了利爪。
他收回感知的意念，目光重新落在池小橙脸上。
她依旧在轻微地发抖，脸上血泪模糊，发丝被汗水和污秽黏在额角和脸颊，狼狈不堪，那双睁大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惊恐和痛苦。
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秒，忽然抬起了那只尚未完全石化、但指尖已经开始浮现晶莹剔透如水晶般质感的手。
池小橙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以为他又要做什么。
但他只是用那冰冷而粗糙的指尖，极其笨拙地、甚至称得上僵硬地，拂开她颊边汗湿的乱发。
动作间带着一种与他本性截然不符的小心翼翼。
她的头发因为之前的翻滚扑打和汗水，早已变得乱糟糟的，几缕发丝甚至被干涸的血污黏结在了一起。
他的手指穿梭在她发间，试图将那些打结的乱发理顺。
结晶化的指尖并不灵活，甚至偶尔会勾到发丝，带来细微的刺痛，但他却异常专注。
周围是死寂的废墟，远处是敌人暂时退却的诡异宁静，近处是冰冷恐怖的尸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而他，刚刚筑起这面尸墙、颈侧还流着被她咬出的血的哈尔，却在这样地狱般的背景下，用着一只正在逐渐变为石头的手，沉默而笨拙地，为她整理头发。
这场景荒谬、诡异，甚至令人毛骨悚然。
池小橙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完全无法理解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
他从她烧焦破损的衣襟上，摸索着，扯下了一小条相对还算干净的粉色布料，那颜色依稀能看出原本可能是樱花的淡粉。
然后，他用那并不灵活的手指，将那缕他勉强理顺的、她鬓边的长发，轻轻挽起，用那布条，松松地、勉强地束在了她耳后。
过程中，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多次擦过她的耳廓和颈侧皮肤，那冰冷坚硬的触感，与她温热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激起一阵阵寒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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