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暗与失重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尖锐到撕裂耳膜的呼啸风声和一种急速下坠的、令人心脏揪紧的恐慌。
池小橙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眩晕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时空裂缝中那些光怪陆离、破碎旋转的镜象,而是一片无比真实、仿佛被鲜血浸透的天空。
巨大的、拖着浓黑尾烟的魔法炮火,像陨石雨般划破天际,带着死亡尖啸,狠狠地砸向下方的大地,爆开一团团巨大的火焰与翻滚的黑色烟尘。
空气灼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硫磺以及一种…一种隐约的、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他们正在从高空急速坠落,朝着这片燃烧的、布满疮痍的焦土大地直直砸去!
“呃……”身旁传来一声压抑的、带着剧烈痛苦的闷哼。
池小橙猛地侧头,看到哈尔惨白的脸。他暗红色的头发——坠入裂缝前近乎墨黑的色泽——此刻似乎因极致的痛苦和魔力透支而显得有些黯淡散乱。
他的一只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艰难地抬起,指尖迸发出极其不稳定的、闪烁不定的暗金色光芒,勉力在他们周身凝聚成一层薄而脆弱的魔法护盾,试图缓冲那致命的冲击力。
高速气流猛烈地刮擦着护盾,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呼啸,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这层微光彻底撕碎。
池小橙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以及护盾上传来的、濒临崩溃的魔力波动。
“咳……咳咳……”他又抑制不住地咳起来,温热的液体随之溅落在池小橙的颈窝和衣领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是血。
他咳出的血渗进了她的衣领,那点温热在高速坠落带来的冰冷气流中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些烫人。
哈尔染血的双唇艰难地扯动了一下,似乎想挤出一个惯有的、嘲讽般的笑,但最终只化作一个扭曲的弧度。
他低下头,将嘴唇近乎贴在她的耳廓上,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被狂风撕扯着,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印证了某种最糟糕预言的嘲讽意味,一字一句地砸进她的耳朵:
“欢迎来到……真实地狱。”
话音未落,那股支撑着他们的微弱魔力仿佛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暗金色的护盾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
失控的坠落感猛地加剧,失重感攥紧了她的每一根神经。地面在视野中疯狂地放大——龟裂的、冒着黑烟的土地,扭曲烧焦的金属残骸,以及远处那一片正在熊熊燃烧、依稀能辨认出曾是宏伟建筑的断壁残垣。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就在池小橙以为自己会直接摔成一滩肉泥的瞬间,哈尔箍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在空中极其艰难地扭转了一下方向,用自己的脊背对准了下方的地面,同时再次将她死死地按进自己怀里。
“砰——!”
一声沉重的、令人心悸的闷响。
他们重重地砸落在地,溅起一片焦黑的尘土和碎石。
巨大的冲击力让池小橙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震移了位,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但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未完全降临,大部分可怕的冲击力都被哈尔承受了。她被他紧紧护在身下,能清晰地听到他身体砸落地面的可怕声响,以及他喉间溢出的、更加痛苦的压抑呻吟。
尘土弥漫,呛得人无法呼吸。
池小橙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从他身下抬起头。
哈尔伏在她上方,身体微微颤抖,脸色白得吓人,嘴角不断溢出血沫,那双总是蕴藏着复杂情绪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灰尘,眉头因难以忍受的痛苦而死死蹙在一起。他暗红色的发丝无力地垂落,沾着血和土,贴在他汗湿的额角和脸颊。
他几乎完全失去了意识,但环抱着她的手臂却依旧箍得死紧,仿佛是一种烙印进骨子里的本能。
池小橙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恐慌席卷而来。她不敢用力推他,只能徒劳地用手拍打他冰冷的脸颊。
“哈尔?哈尔!你醒醒!”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他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和持续从嘴角淌下的鲜血证明他还活着。
远处,炮弹的爆炸声、建筑倒塌的轰鸣声、以及一些隐约的、凄厉的哭喊尖叫声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地传来,提醒着她所处的环境是何等险恶。
天空依旧是一片不祥的血红,浓烟几乎遮蔽了所有的光线,让这片废墟之地显得愈发阴森可怖。空气中那股焦糊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变得更加浓郁,令人作呕。
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必须检查哈尔的伤势!
池小橙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试图从他沉重的身躯下挪出来。这个过程极其艰难,每一次移动都生怕牵扯到他可怕的伤势。
就在她几乎要成功脱身时,一阵尖锐的破空声由远及近!
池小橙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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