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魂坡的雾气像是活物,粘稠冰冷,缠绕着我的手脚,试图将我拖回坡下那座吃人的义庄。我拖着剧痛的脚踝,每向上爬一步都如同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冷汗和雾气混在一起,浸透了单薄的衣裳。肺部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辣辣的痛和浓重的腐臭味。
我不敢停,甚至不敢回头。耳朵竖得尖尖的,捕捉着身后雾气里的任何声响。义庄方向,那官服尸体的咆哮似乎渐渐远了,但另一种更细微、更令人不安的声音却若隐若现——像是无数湿漉漉的脚掌踩在泥地上的声音,窸窸窣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是坡上其他的“东西”被惊动了!
手背上的“缚魂印”灼烫得惊人,像一盏指路的毒灯,在这片迷失之地上为我——也为那些黑暗中的东西——标注着清晰的位置。
我咬着牙,凭借着一股求生的蛮劲,拼命向上爬。不知过了多久,雾气似乎淡了一些,前方出现了一片扭曲狰狞的黑松林。松树长得奇形怪状,枝桠像鬼爪般伸向灰蒙蒙的天空。林子里比坡上更暗,更寂静。
我别无选择,一头扎了进去。至少,松林的密度可以稍微阻挡一下视线,或许能暂时摆脱追踪。
我在虬结的树根和乱石间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动,脚踝肿得老高,每一下落地都疼得我眼前发黑。我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处理伤口,否则不用等那些东西追上来,我自己就先垮了。
运气似乎终于眷顾了我一次。在松林深处一个背风的土坡下,我发现了一个被藤蔓半掩着的浅洞。洞口不大,仅容一人蜷缩进去,但里面干燥,似乎没有野兽居住的痕迹。
我拨开藤蔓,艰难地钻了进去,然后用石头和枯枝从里面尽量堵住洞口。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只剩下剧烈喘息的力气。
洞内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光线从藤蔓缝隙透进来。安全感的暂时回归,让身体的疼痛和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我检查了一下脚踝,已经肿得像馒头,一片青紫,轻轻一碰就钻心地疼,肯定是骨头裂了。
我从怀里掏出那个救了我一命的铁皮盒子,又摸了摸贴身藏好的《镇煞秘录》。秘录的材质很奇特,摸上去像是某种鞣制过的薄皮,带着凉意。现在不是细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口和补充体力。
我掰开那几颗干瘪发黑的糯米,忍着恶心嚼碎,混合着唾沫敷在肿痛的脚踝上。这是爷爷笔记里提过的土法子,据说能拔除少许尸毒阴气。然后又从干粮袋里掏出最后一块硬得像石头的窝头,就着水囊里所剩无几的清水,艰难地吞咽下去。
做完这些,我才敢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颤抖着拿出那本《镇煞秘录》。
兽皮封面冰凉,那四个朱砂写就的古字“镇煞秘录”在昏暗中似乎隐隐流动。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第一页。
里面的字迹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字体,很多我都不认识,但配合着一些简陋却传神的图画,大致能看懂一些意思。书的前半部分,记载了各种山精野怪、僵尸邪煞的成因、特征和常见的克制之法,有些与爷爷笔记里的零碎记载能对应上。我如饥似渴地看着,这些都是保命的知识!
翻到中间部分,我的目光凝固了。
这一章的标题是“宅灵·活戾”。
上面的图画,赫然描绘着一栋被扭曲黑气笼罩的宅院,宅院的梁柱呈现出骨骼的形态,墙壁上挂满了人形的皮囊!这简直就是我们陈家老宅的写照!
我心脏狂跳,迫不及待地往下看。文字艰涩,但我连蒙带猜,大致明白了其中意思。
所谓“活戾”,并非单纯的鬼魂或精怪,而是一种由极致的怨恨、血腥的杀戮仪式以及特殊的地脉阴气,经过漫长岁月孕育出的“地缚凶灵”。它与宅院本身、与施加诅咒的血脉紧密绑定。陈家的老宅,就是这样一个孕育了“活戾”的凶穴!而我们陈家的祖先,很可能就是最初仪式的主导者或参与者,因此血脉世代被其诅咒,成为它维持存在和力量的“血食”与“封皮”!
书上说,此类“活戾”极难彻底消灭,因其核心与地脉及血脉相连。常规的驱邪镇煞之法效果有限,甚至可能激怒它。唯一可能彻底根除的方法,是找到其“本源秽物”——即最初形成“活戾”时,那个蕴含最深沉怨恨与血腥的“核心器物”,并将其摧毁。同时,需要斩断其与地脉、血脉的联系。
“本源秽物”?那会是什么?在老宅的什么地方?骨梁之下?还是另藏他处?
斩断血脉联系……难道要我们陈家死绝吗?我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继续往下看,后面记载了一种名为“破秽锁脉”的凶险仪式,需要数种极其罕见的材料,并在特定时辰,于“活戾”核心所在之处进行。仪式若成,可暂时隔绝“活戾”与地脉、血脉的联系,并削弱其力量,为摧毁“本源秽物”创造机会。但仪式若败,施术者将魂飞魄散,并可能加速“活戾”的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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