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邦的消失像一块投入池塘的石头,最初的涟漪过后,水面似乎逐渐恢复了平静,但池底的淤泥却被彻底搅动了起来。学校高层对此事讳莫如深,对外只宣称李副校长因“个人健康原因”提前退休。那封详细的说明信和辞职信被锁进了教育局的档案柜最深处,成了一个不能被公开翻阅的禁忌。
然而,笼罩在陵城一中西教学楼的那层无形阴霾,却并未随着李振邦的离开而立刻散去,反而像是失去了明确目标的幽灵,开始以一种更飘忽、更令人不安的方式游荡。
最先察觉到异样的是新调来的语文老师苏雯。一个周四的下午,她在三楼的空置教师备课室批改作文。夕阳西斜,将房间染上一层昏黄。四周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忽然,她隐约听到一种极细微的声音。
不是敲击,也不是摩擦。
像是……极轻极缓的翻书页声。
哗……啦……
哗……啦……
节奏慢得反常,带着一种非人的耐心和……空洞感。
苏雯停下笔,疑惑地抬起头,侧耳倾听。声音似乎是从隔壁那间堆放旧教具的杂物间传来的。那间屋子紧挨着楼梯口,平时根本没人去。
是老鼠吗?还是风?
可窗户都关得好好的。
那翻书声还在继续,不紧不慢,固执地响着。
哗……啦……
哗……啦……
苏雯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后颈有些发凉。她放下红笔,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门口,轻轻拉开了备课室的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夕阳的光线斜射进来,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那翻书声似乎更清晰了一些,确确实实是从隔壁那扇虚掩着的杂物间门缝里漏出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不安,走到杂物间门口,伸手推开了门。
“吱呀——”
门轴发出干涩的呻吟。
屋子里堆满了蒙着厚厚灰尘的废弃桌椅、破损的体育器材、几捆不知名的旧卷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夕阳的光线从高窗射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无数尘埃。
根本没有人。
那翻书声……在她推开门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苏雯皱紧眉头,目光扫过堆满杂物的角落。哪里有什么书?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一张被压在最下面的、歪斜的旧书桌上。桌面上空荡荡,只积着灰。但就在桌腿旁边的地上,躺着一本破旧不堪、封面模糊的练习册。它摊开着,页面泛黄脆硬,上面似乎还有褪色的红色批改痕迹。
像是刚刚被人翻阅过,然后随意丢弃在那里。
一阵穿堂风恰好从走廊吹过,拂过那本摊开的练习册。
哗啦……
那本子被风吹得,自己翻过去一页。
苏雯猛地后退一步,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她盯着那本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被风吹动的旧练习册,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不再犹豫,迅速退出了杂物间,并“砰”地一声带上了门,仿佛要将什么东西重新关回去。
她没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但那之后,她再也没敢在放学后独自留在那层楼。
诡异的迹象开始以更微妙的方式浮现。
有时,晚自习的学生会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寒意,抬头却只见窗户紧闭。偶尔,能闻到一股极淡极淡的、像是陈旧粉笔灰和消毒水混合的陌生气味,飘过鼻端,又瞬间消失。最普遍的是,几乎所有在西楼上过课的学生和老师,都开始有一种被默默注视的感觉——不是恶意的,而是一种……空洞的、持续的、无法摆脱的注视感,尤其当他们独自一人停留在走廊或空教室里时。
那种感觉无声无息,却足以让人头皮发麻,只想尽快逃离。
林薇、赵柯和孙莽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变化。虽然那索命般的敲击声不再响起,但他们都知道,那“东西”并没有离开。它只是从一种激烈的、目标明确的诉求,变成了一种更庞大、更弥散的存在,如同水渗入海绵,无声地浸润着这栋楼的每一寸空间。
它还在。它还在看。
“他……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天放学后,赵柯推了推眼镜,望着西楼的方向,忽然低声说。他的恐惧里,莫名掺杂进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李副校长走了,他没等到他想要的……然后呢?”
孙莽抱着胳膊,没像以前那样反驳,只是烦躁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妈的,搞得人心里毛毛的,还不如以前那样敲呢!”
林薇沉默着。她想起那个旧书包,想起陈父那张悲痛却执拗的脸,想起李振邦最后崩溃扭曲的表情。一个念头在她心里慢慢成形,带着一种近乎莽撞的冲动。
“也许……”她轻声说,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也许他等的,不只是一个道歉。”
“那还能等什么?”孙莽没好气地问。
“不知道。”林薇摇摇头,目光再次投向那栋楼,“但总得有人……做点什么吧?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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