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叶是何等细腻的人,她将秦京茹这细微的神情变化、那强颜欢笑下的黯然,全都看在了眼里。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同住一个院,她或多或少知道秦京茹的心病。许大茂虽然嘴上不说,但传统观念根深蒂固,想要个孩子传宗接代的心思恐怕从来没断过。而秦京茹,这个从农村来的、心思相对简单的女人,更是将没能为许家开枝散叶视为自己的原罪,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包袱。
“别难过,京茹。”冉秋叶的声音更加柔和,像温暖的溪水流过心田,“这事儿啊,第一,急不来。”她斟酌着用词,既要点到,又不能伤及对方的自尊,“咱们女人的身子就像一块地,有时候是种子的问题,有时候是地的问题,有时候啊,就是时机不到。”
她顿了顿,观察着秦京茹的反应,见她没有抵触,才继续用知心话般的语气说道:“你看你现在,跟大茂哥和好了,这心气儿顺了,比吃什么都管用。心情一好,身体各方面机能也就跟着好了。以前你们俩闹别扭,心里堵着个大疙瘩,气血都不通畅,身体能好得了吗?”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又巧妙地结合了眼前许大茂与何雨柱“和好”这桩奇事,让秦京茹不由得怔了怔。是啊,以前许大茂整天琢磨着怎么跟傻柱斗气,回到家也常常阴沉着脸,家里气氛压抑得很。哪像现在……虽然这转变突兀得让她难以接受,但至少,许大茂脸上有了笑模样,家里似乎也多了点“人气”。
然而,现实的焦虑很快又淹没了这点刚刚升起的念头。秦京茹抬起头,眼圈已经微微泛红,带着一丝压抑的哭腔:“可是……秋叶姐,道理我都懂,可是……我都看了不少大夫了,中药西药吃了不知多少,苦水都快把肠子灌穿了,就是……就是没动静啊……”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大茂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是想的。有时候看他瞅见别人家孩子那眼神……我……我觉得我对不住他,我抬不起头来……”
滚烫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从她的眼眶里滑落,滴在孩子襁褓的边缘,洇开一小片深色。
“快别这么说!”冉秋叶的语气陡然坚定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什么叫对不住?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是老天爷给的缘分,哪能全怪到你一个人头上?”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秦京茹因抽泣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你看现在,大茂哥和柱子都能坐在一起吃饭说笑了,这放在以前谁敢想?”冉秋叶再次将话题引向这看似不相干,实则寓意深刻的变化,“这说明啊,人的运道是会变的!风水轮流转!你们现在日子过得顺心了,两口子劲往一处使,这就是最好的基础,是‘人和’!先把两口子的日子过好,把身体调养好,该看大夫看大夫,但心里别把它当成一个天大的包袱天天背着,那反而成了负担,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对身体更不好。”
为了增强说服力,冉秋叶指了指秦京茹怀里的孩子,用自己的经历举例:“你看他,他来的时候,我和柱子也没想到,甚至都没怎么刻意去盼。很多时候,孩子是讲缘分的。你越是天天想着、愁着,寝食难安的,他可能越不来;等你把心放宽了,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身心都舒畅了,他说不定哪天就悄悄来了,给你个天大的惊喜。”
秦京茹默默地听着,泪水还在流,但眼神里的绝望和自责,似乎被这番温暖而充满希望的话语冲淡了一些。她低头看着怀里不知何时已经安然入睡的孩子,那平稳的呼吸,恬静的睡颜,都像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冉秋叶知道,光是给希望还不够,必须从根本上减轻秦京茹的心理压力。她语气更加恳切,带着一种姐姐般的关怀与引导:“京茹,你得记住,一个女人的价值,不在于能不能生孩子。你现在把大茂哥照顾得好好的,把家里打理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你们俩和和美美的,这就是你的功劳,你的价值!你看咱们院的壹大妈,她也没孩子,但院里谁不尊敬她?她和壹大爷相濡以沫,不也过了一辈子,有自己的滋味?夫妻,首先是两个人相伴到老,互相扶持,孩子是锦上添花,是生命的延续,但不是全部,更不能成为衡量一个女人是否成功的标准。”
这番话,对于一直困在“生不出孩子就是罪过”这个牛角尖里的秦京茹来说,无疑是振聋发聩的。她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在她的认知里,结婚、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完成了才是完整的女人,否则就是有缺陷的,是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退一万步讲,”冉秋叶的声音将秦京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语气沉稳而充满力量,“就算……就算真的没有,只要你和许大茂一条心,互相体谅,彼此心疼,这辈子照样能过得很好,能活出自己的精彩来。现在政策也好了,日子会越来越有奔头。别让这件事成了你心里的一根刺,扎得自己日夜不宁,也成了你们夫妻之间的一堵墙,隔开了本该有的温情。今天看到你和许大茂一起来,我心里真为你们高兴。这‘人和’比什么都重要,有了这个,还愁日子过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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