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平南王府的清晨被孩童雀跃的喧嚣打破。
辰时刚过,疏影阁的小院便已一派热火朝天。宋珩如同监督粮草的督军官,背着小手,挺着小小的胸膛,指挥着两个健仆小心翼翼地搬运那个塞得鼓鼓囊囊、几乎要溢出来的巨大藤编行李笥。
“轻点!轻点放!别晃!”小家伙板着小脸,奶声奶气却异常严肃,“那里面的小石头是要给娘亲铺花园子的!小木马是娘亲喜欢抱着珩儿一起骑的!布老虎晚上要陪着娘亲睡觉觉的!弄坏了,娘亲就不开心了!”每一样东西,都被他赋予了无比重要的使命,仿佛它们是通往“一家团圆”神殿的圣物。仆役们被这位小祖宗指挥得既好笑又小心翼翼。
王府其他下人们远远看着,脸上皆是惊疑不定。世子爷和小公子……这是要搬去将军府?真不回来了?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漾开。
这热闹景象引来了正在晨练的王府大公子宋文初和在廊下处理卷宗的三公子宋珏。
宋珏看着侄儿忙活,又看看那庞大的行囊,哑然失笑,上前温声问道:“珩儿,这一大早的,收拾这些宝贝疙瘩要去哪儿呀?”他虽居官场,但性格温和,极喜爱这个聪慧的小侄儿。
宋珩闻声转头,一见是疼他的三叔和大伯,立刻放下“监工”的架子,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三叔安好!大伯安好!”小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光彩,“珩儿要去将军府!跟爹爹一起!去找娘亲!以后就跟娘亲住一起啦!”他声音清脆响亮,每个字都透着无比的笃定和喜悦。
“哦?你娘亲……”宋文初英挺的眉宇微微蹙起,温润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他知道莫锦瑟已被召回长安,但乍闻她如今就在咫尺,心湖仍是不由自主地泛起涟漪与忧虑。那个聪慧绝伦、也曾深深吸引过他的女子……“她……回来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
宋珩立刻用力点头:“嗯!娘亲回来了!住在外祖家的将军府!”他像是急于分享又带着心疼,小嘴叭叭地补充:“可是……娘亲过得不好!”
他皱着小眉头,努力回忆着大人的话:“娘亲手腕上有很多很多好深的疤!二舅舅说娘亲身上……腿上也有!还有还有!娘亲每天都抱着一个冰凉的酒壶喝酒!二舅舅说是‘病’了要靠它缓解……可是珩儿觉得药好苦,喝了病才好,酒闻着香香的,但喝多了肯定也伤身!珩儿都没见过娘亲不抱着酒壶的时候……”孩子的语言朴质,描述的景象却令人心惊肉跳!
宋文初脸上温和的笑意瞬间凝固!如同被重锤击中!手腕的伤疤?!身上腿上也有?!每天饮酒不离?“病”?缓解?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如同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开了宋文初尘封的记忆!三年前那次他为莫锦瑟看诊时捕捉到的那一丝极其隐秘、如同幽弦紧绷到极限的危险脉象!那是……躁郁郁结、心神欲摧的先兆!当时他寄望于宋麟能成为她的解药……如今……她的伤,是自残?!她靠烈酒强行麻痹那几乎要将她灵魂撕碎的心魔?!三年流放的孤苦煎熬,妹妹惨死带来的持续蚀骨之痛,是不是已将那份郁结酝酿成了焚毁一切的地狱业火?!宋文初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头顶,身为医者的敏锐让他瞬间洞察了那平静表象下的惊涛骇浪!她此刻的状况,恐怕比三年前要凶险百倍!
宋珏在一旁听着,脸上的轻松也全然敛去,眉头紧锁,忧心忡忡:“二嫂她……遭了这么大的罪……伤,还是喝酒……”他不敢深想那些伤痕的来源。
宋珩才不管大人们沉重的心思,他见自己的宝贝笥筐终于被安稳地抬上了准备好的马车,小脑袋立刻转向通往玉澜堂的方向,小脸上满是不耐烦:“怎么爹爹还不来呀?莫不是也要像娘亲那样偷偷跑了?”他焦急地跺着小脚。
玉澜堂
堂内气氛却如同冬日的寒流。宋麟挺拔如松的身影立在堂下,身姿未曾改变半分倨傲,眼神却冷冽如霜刀,直视着主位上脸色灰败、胸口剧烈起伏的王妃温淑华。
“……你再说一遍?!”温淑华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尖锐发抖,保养得宜的手指死死扣住椅子扶手,“带着珩儿……搬去将军府?去莫锦瑟那里?宋麟!你还有没有把王府放在眼里!有没有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宋麟神色未动,语气平静却斩钉截铁:“并非请示母妃,而是告知。王府自然有大哥三弟侍奉母妃左右。锦瑟在何处,我与珩儿便在何处。”他甚至唇角勾起一抹略带讥诮的弧度,“若名分上母妃觉得不妥,便当儿子入赘将军府亦可。儿子……不在意。”
“入赘?!”这两个字如同炸雷轰在温淑华耳畔!她气得浑身哆嗦,猛地站起来,指着宋麟,“混账!逆子!你……你竟为了一个女人!连祖宗基业、王府脸面都不要了?!”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儿子这是要彻底从王府剥离出去!投入莫家那个“祸水”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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