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日历已悄然翻至岁末。
一九八九年，农历己巳年除夕。
林彦觉定就留在北京过年。
清晨开始，院子里那间安置传送阵的耳房，便不时泛起微光。
亚历山大从传送阵中踏出，高大的身影带着冷冽的气息，却在看到廊下蹒跚学步的小团子时瞬间融化，手里拎着的大袋子塞满了世界各地的奇巧玩具。
接着是阿尔伯特，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食盒，里面是几样古典法式甜点。
马库斯从北欧的雪原中带来一袭品相完美的银狐皮，说是给孩子们添个垫子。
詹姆斯抱着几块翡翠原石，眼睛却已经黏在了追着小七跑的辰辰身上。
连常年深入简出的王钦，也悄然现身，他风尘仆仆，只将一个内蕴灵气的檀木小盒放在桌上，对林彦微一颔首：
“给小主子们压岁的，辟邪静心。”
这些往日里散于全球、执掌一方的核心人物，今日竟像是约好了般，通过传送阵齐聚这四合院。
他们给出的理由五花八门——“顺路来看看”、“给少爷拜年”、“想念玉玲的手艺了”，但每个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院子里那两团最鲜亮的红色。
辰辰和曦曦，今日被打扮得如同年画里走出的福娃娃。
两人都穿着正红色云锦裁制的小棉袄，锦缎上暗纹的福字与瑞兽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袄子边缘镶着一圈蓬松柔软的白色兔毛，衬得小脸愈发玉雪可爱。
棉袄内里絮的是上等白狐皮毛，轻盈保暖。
曦曦头上扎着两个乖巧的小揪揪，每个揪揪上都系着与她袄边同色的兔毛球，随着她脑袋晃动而轻颤，娇憨无比。
辰辰则戴着一顶小小的黑色织金瓜皮帽，帽顶一颗红绒球，竟也显出几分虎头虎脑的英气。
就连小七，也被王玉玲笑着套上了一件特制的红色小马甲，白色的毛发与红色相映，神气活现。
三小只凑在一起，在洒扫一新的院子里嬉戏，真真成了三个活蹦乱跳、人见人爱的“小福娃”。
因为从小以灵食精心喂养，兄妹俩虽才十一个月，身体底子却比寻常孩童结实得多。
此刻，他们已经能甩开大人的手，自己摇摇晃晃地走上好几步了。
家里陡然出现这么多陌生的“伯伯”、“叔叔”，还个个都带着新奇礼物、用各种夸张的表情和声音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这可把曦曦这个人来疯的小家伙乐坏了。
她也不怕生，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然后便兴奋地迈开小短腿，追着正在院中与亚历山大低声交谈的爸爸林彦。
“叭……叭……”
她嘴里含糊地叫着，小身子却不太听使唤，走得急了，一个屁墩坐在了冰凉的石板地上。
若是寻常孩子，怕是早就咧嘴哭开了。
可曦曦只是愣了一秒，眨了眨眼，自己撑着小手，“嘿咻”一下利落地爬起来，继续锲而不舍地朝着林彦的背影“冲锋”，嘴里还“啊啊”地给自己鼓劲。
那执拗又可爱的小模样，让周围一群见惯风浪的大男人心都快化了。
阿尔伯特已经忍不住想上前去抱，却被亚历山大一个眼神制止——少爷最不喜旁人过度娇惯孩子。
林彦虽然背对着，神识却对院子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感觉到那团小小的“跟屁虫”又一次接近，并且有再次摔倒的趋势，他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停下话头，转身，弯腰，一把将锲而不舍的小女儿捞起来，稳稳地揣进怀里。
曦曦计谋得逞，立刻忘了“走路”的艰辛，心满意足地窝在爸爸的怀抱里，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摸林彦的脸。
指尖温软，触感新奇。
她仰着小脸，黑葡萄似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父亲近在咫尺的容颜，忽然，小嘴一张，清晰地吐出两个音：
“叭叭！”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击中了林彦。
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但此刻，抱着女儿的手臂微微一紧，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星辰骤然亮起，又迅速归于深邃的温柔。
心中激荡，如春潮破冰，但他面上只是柔和了棱角，低下头，用额角轻轻碰了碰女儿的小额头。
“曦曦，再叫一次？”
或许是感受到了父亲难得的情绪波动，曦曦更开心了，咯咯笑着，凑上前，“吧唧”一口，湿漉漉地亲在林彦脸颊上，然后又清晰地叫了一次：
“叭——叭！”
这一次，林彦没再克制那涌上心头的、纯粹而澎湃的喜悦。
他抬起头，炫耀地看向一直含笑注视这边的林刚和王玉玲，扬声道：
“林刚，玉玲！听见没？曦曦刚刚叫爸爸了！”
王玉玲笑得连连点头：“听见了听见了！咱们曦曦小宝贝真聪明！”
林彦又低下头，诱哄着怀中的小宝贝：
“曦曦，再叫一次给爸爸听听？”
可惜，小神兽的心思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方才的专注与配合已然耗尽，此刻，曦曦的注意力被新的目标吸引——她看到哥哥辰辰正试图爬到趴着的小七背上，玩“骑大马”的游戏。
她立刻在爸爸怀里扭动起来，小身子像条灵活的红鲤鱼，指着哥哥和小七的方向，嘴里“啊、呀”地催促，对于“再叫一次爸爸”的请求，完全不予理睬。
这鲜明的“反差待遇”，让全程围观了林大少爷如何从淡定到炫耀再到吃瘪的众人，再也忍不住，不知是谁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满院子响起了低低高高、却同样畅快开怀的笑声。
连丹老和符老，也抚着胡须，摇头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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