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沉思良久后开口：“少爷说的是。美国拼尽全力把美元焊死在石油上，根本目的就是维持其全球货币的霸权地位。八十年代，我判断舞台的中心会是金融。围绕着美国国债、汇率波动、以及各类新兴衍生品，会展开一场没有硝烟但更加复杂的货币战争。那将是一个杠杆飞舞、监管与创新赛跑的时代。”
林彦点了点头，对亚历山大的判断不置可否，目光却转向了更远处。“那么，九十年代呢？九十年代的世界经济，又会围绕什么来转动？”
会议室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石油、金融，这些是他们已经熟悉或正在准备的战场。但十年之后呢？
林彦没有让沉默持续太久：“九十年代，将是信息时代的第一个高潮。驱动经济的核心，将不再是石油，也不再仅仅是账面上的数字游戏，而是信息本身——如何更高效地产生、处理、传输和存储信息。”
他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地抛出关键词：“光刻机，芯片，光纤，互联网，通信协议，个人电脑，移动电话，硬件存储……未来十多年，我们要做的所有准备，都要围绕着这些节点展开。它们将是新时代的‘油田’、‘油井’和‘输油管道’。”
为了将这幅宏大的图景具象化，林彦手指上的储物戒微光一闪，几份装订整齐、厚度惊人的文件出现在他手中。他将文件逐一推给林一、亚历山大、阿尔伯特、马库斯和詹姆斯。
“具体怎么走，都在这份初步规划里了。大家先看看，你们到时分头行动，但目标必须统一。”
几人拿起文件，迅速翻阅。纸张的沙沙声在会议室里响起。文件内容详尽得令人心惊，时间跨度从1975年一直到1995年。
不仅有时间脉络，更有具体的技术路线、投资标的和渗透策略。
林彦特别看向了亚历山大，指节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将他的注意力从文件上拉回。“亚历山大，你的任务，可能是所有环节里最复杂、也最关键的一环。”
亚历山大立刻抬起头，神色肃然。
“你不仅是美洲的负责人，更将是我们在整个西方科技与金融世界的‘战略欺诈师’和‘资源导管’。”
林彦的语气加重，“你的成功，不在于你名义上控股了多少家公司，而在于——能否让硅谷最聪明的大脑，为我们的长远目标工作。能否让华尔街的资本，心甘情愿且持续不断地为我们的计划充电。同时，还要确保华盛顿那帮官僚，对我们始终保持一种‘视而不见’或‘无关紧要’的模糊态度。”
亚历山大深吸一口气，感到了沉甸甸的分量。这远比他之前从事的任何金融狙击都要复杂和漫长。
“你的战场可以分解为几条战线。”林彦开始细数，仿佛在布置一场精密的战役。
“第一，金融资本布局。”
“我需要你主导成立‘太平洋前沿技术基金’这类多层离岸工具，让它成为我们在阳光下‘友善的贪婪资本’化身。计划中提到的苹果的早期注资、康柏的初创参与，以及像微软这样的未来图形界面、企业软件等领域的潜在冠军，都要进入你的视野，而且要投资占据主导地位的股份。在华尔街，你要扮演好‘长期看好科技，但精于短期对冲’的角色，持续盈利，为集团输血，同时掩盖我们真正的技术猎取意图。”
“第二，技术源头渗透。”
像贝尔实验室、施乐帕克、IBM研究院……这些地方，我要你不惜代价进行渗透。目标不只是专利，更是他们的技术路线图、那些失败实验的宝贵数据、顶尖人才的思维模式。我们在硅谷的设计中心，必须是技术情报的交汇点，要比其他人更早感知到风向的变化。”
“第三，关键节点控制。像摩托罗拉的蜂窝网络、希捷这种有潜力的美国硬盘公司、还有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正在搞的那些网络项目……这些是未来通信、存储和互联网的雏形基础设施。去投资它们，赞助它们，甚至让我们的银河处理器成为它们基础架构的一部分，提前理解并融入未来网络的基因。”
“第四，也是你最高优先级的任务之一：情报与反情报，营造战略迷雾。”
林彦的目光变得格外深邃，“你必须通过合规的游说、极其复杂的股权设计、以及在必要时‘主动配合’一些无关痛痒的调查，在华盛顿塑造出我们的‘人设’：一个业务分散、没有明确国家战略意图、纯粹以商业回报为驱动的跨国财团。要让FBI、CIA、司法部把我们归类为‘需要关注但绝非敌对’的资本力量。你手下的修士网络，要成为你最隐秘的情报官，专门获取书面计划、实验日志，评估关键人物的弱点。”
“最后，所有这一切，都要服务于最终的‘归巢计划’。”林彦的手指向东方，“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你要配合总部，将那些已经消化吸收的、并非最前沿的制造技术和研发团队，看似合理地向马来西亚槟城等地转移。这个过程，要看起来像是自然的‘全球化产业优化’。而你从华尔街汲取的利润，必须通过隐秘通道，持续输送到新加坡，成为我们建设自己晶圆厂、养活‘烛龙’光刻机计划这些吞金巨兽的血液。”
林彦说完，给了亚历山大片刻消化的时间。
然后缓缓道：“我不会用你投资了多少家公司来评价你。我会看新加坡的实验室，是否总能收到硅谷最新鲜的思想养料，集团的资金链，是否因你的操作而无比强韧，华盛顿的档案里，对我们的描述是否足够模糊温和，以及，当九十年代信息浪潮真的扑面而来时，我们帝国的基础技术库中，有多少核心拼图，是从你镇守的美洲战场上，安全、完整地送回来的。”
亚历山大合上手中的文件，那份厚重的计划此刻仿佛有千钧之重。他迎着林彦的目光，清晰而坚定地回答：“我明白了，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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