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能坐到省委常委这一层的,哪个不是察言观色的人精?
想当初他初到汉东时,何等傲娇,对这帮同僚几乎是爱答不理,眼底的轻视藏都藏不住。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主动示好,人家反倒端起了架子
——这群人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风向往哪吹,就往哪倒,千百年来,从未变过。
沙瑞金罕见地从抽屉里摸出一根香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尼古丁的辛辣气息顺着喉咙蔓延开来,让他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许。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依旧复杂难辨,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三天三夜,他几乎没合过眼,始终想不明白一个问题。
田国富,那个由钟老亲自派来辅佐他的助手,为何会突然反水,调转枪口对他火力全开?
直到刚才,燕京医疗系统一位干爹传来的消息,才让他如遭雷击,瞬间恍然大悟。
钟正国的千金,那位钟大小姐,染上了艾了!
干爹亲自查阅了内部档案,确认钟小艾的感染记录上,标注的感染地正是汉东!
沙瑞金当即让白小白着手调查,可当最终结果摆在面前时,他只剩下满心的荒谬与懵逼。
不是?
凭什么?
为什么啊?
你钟正国的女婿管不住自己裤裆里的二两肉,把艾传染给了你女儿,这跟他沙瑞金有半毛钱关系?
难不成,他侯亮平汉东外乱搞的时候,还得先跟他沙瑞金打个报告?
那你钟正国自己当年乱搞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跟人汇报?
沙瑞金只觉得自己冤得慌,当真是人在汉东坐,锅从燕京来。
心里纵然有千般不甘、万般愤懑,可形势逼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白!”
他压下心头的火气,沉声道。
“老板!”
白小白应声推门而入,神色恭敬。
“你去问问田书记,晚上有没有空。就说我做东,请他尝尝地道的汉东菜。”
沙瑞金捏着眉心,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好的,老板。”
白小白应声转身,心里却忍不住腹诽。
这简直是乱弹琴!
他前几日特意去医院看过,侯亮平如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医生私下透露,那艾,是变异后的毒株,国内目前的医疗技术根本无力回天。
可想而知,那位钟家大小姐的境况,恐怕也早已凶多吉少。
这个节骨眼上,老板还想着缓和与田国富的关系,争取钟正国的支持,未免也太病急乱投医了。
白小白轻轻摇了摇头,暗自叹气。
沙瑞金如今深陷局中,当局者迷。
而他自己,何尝不是寸步难行?
来到田国富办公室门口,他抬手刚要敲门,室内便隐约传来田国富低沉的话语声,似乎正在与人通电话,语气严肃,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板,沙瑞金现在彻底成了摆设,汉东的话语权,早就被高育良攥得死死的了……”
办公室里传来的低语,像一根细针,狠狠刺中了门外白小白的神经。
田国富的“老板”
——除了燕京那位钟正国,还能有谁?
他心脏狂跳,忙敛住呼吸,左右飞快扫了一圈,走廊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这才踮着脚,微微侧过身,将耳朵贴在了冰凉的门板上。
下一秒,田国富那压抑着兴奋的声音,一字一句钻了进来。
“是……国富明白!我会立刻加强和高育良的联络,必要时完全可以站到他那边。多谢老板提携!您放心,一旦我能顺利上位省长,汉东的一切,必定以您的指示为最高准则!是……是!绝不会打草惊蛇,您只管安心等着好消息!”
省长?
田国富?
白小白浑身一震,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原来他们的算盘,根本不止架空沙瑞金那么简单
——这是要把沙瑞金连根拔起,彻底踩进泥里啊!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他攥紧了拳头,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如今沙瑞金自身难保,他总不能跟着一起陪葬。
这汉东的天,眼看着就要变了,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为自己谋一条后路。
深吸一口气,白小白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又稳了稳神,这才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叩响了房门。
“咚咚咚。”
办公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片刻后,田国富那惯常的、不咸不淡的嗓音传了出来。
“进!”
白小白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田国富正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抿着,抬眼瞧见是他,眉梢挑了挑,故作诧异道
“哦?白处长?稀客啊。这是有什么事?”
白小白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道
“田书记,是这样的。我们沙书记晚上想做东,请您吃顿便饭,特意让我过来问问您,晚上有没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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