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家属大院二号院,书房里的光线暖得恰到好处,却驱散不了赵彬周身的局促。
他利落地给高育良和自己沏好茶,双手捧着茶盏递过去,手指却克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落座时脊背挺得笔直,坐姿僵硬得像块绷紧的弓片,那点不安藏都藏不住。
高育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暗笑。
到底还是年轻人,对着自己这个省级干部,终究是放不开。
罢了罢了,只要这孩子真心待芳芳好,什么门当户对,又算得了什么?
钱财更不是问题,他和慧芬攒下的家底,给两个孩子置办套房子绰绰有余。
打定主意,高育良脸上紧绷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端起长辈的和蔼笑意开口道
“小赵啊,别紧张。我们老两口就芳芳这么一个女儿,她肯把你带回来,心里自然是认你的。今儿个咱爷俩,就好好唠唠。”
这话本是宽慰,赵彬却像是被点着的炮仗,猛地坐直了身子,急切道
“叔叔!我是真的喜欢芳芳,想和她结婚,生儿育女,踏踏实实过一辈子的!”
看着他这副掏心掏肺的模样,高育良暗暗点头
——祁同伟果然没看错,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他呷了口茶,慢悠悠问道
“嗯,好。听芳芳说,你们是在国外认识的?你具体做什么工作?以后是打算留在国外,还是……”
“叔叔,我在驻丑大使馆工作!”
赵彬抢着回话,语气斩钉截铁道
“未来的打算全听芳芳的!她要是想回国,我立马把工作调回来,陪着她,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话一出,高育良心里不禁掠过一丝不以为然。
工作调动岂是儿戏?
这小子未免有些托大,有点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了。
他不动声色,话锋一转道
“哦?这工作调动,怕是没那么容易吧。对了,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叔叔,我父母都在燕京工作,和您一样,都是公职人员。”
赵彬老实答道。
高育良点点头,又问道
“具体在哪个单位?燕京的生活压力可不小啊。家兄弟姐妹几个?”
“我父亲在中枢工作,家里就我独子。”
“中枢”两个字入耳,高育良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难怪这小子把工作调动说得跟家常便饭似的,原来是家里有这层底气。
他心里转念,这孩子姓赵,中枢的赵家……
沃德法……
别不是和赵立春那个老瘪犊子有关系吧,这不是扯淡嘛?
压下心底的波澜,高育良面上依旧云淡风轻道
“哦?中枢任职,姓赵?不知令尊大名是?”
话落,他端起茶杯,用喝茶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赵彬恭恭敬敬欠了欠身道
“不敢隐瞒,家父赵蒙生。”
“嗯,赵……”
一个姓氏刚落音,高育良猛地呛住,刚喝进嘴里的茶水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喉咙里像是卡了根刺,剧烈地咳嗽起来,胸腔震得发疼。
赵彬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帮他顺背,慌手慌脚地递上纸巾。
高育良摆着手示意他不用忙,好容易止住咳嗽,胸口还在起伏,他猛地抬头,声音都变了调,急切地追问道
“你说……你父亲叫什么?”
赵彬被他这反应弄得一头雾水,心里暗自嘀咕,难道准岳父和父亲认识?
但还是老老实实重复道
“叔叔,家父赵蒙生!
“赵、赵蒙生?”
高育良的声音陡然拔高,尾音都在发颤,脸上那点城府深沉的从容瞬间崩裂,满眼都是掩不住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赵彬茫然地点点头,被他这副失态模样看得愈发困惑,眉心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高育良喉结狠狠滚动了两下,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咽下那口惊涛骇浪般的情绪,这才艰涩开口道
“小赵啊……你说的这位赵蒙生,该不会是中枢的那位赵书记吧?”
话音落下,他死死盯着赵彬,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小,那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将人洞穿,生怕从对方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赵彬被这灼人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老实答道
“应该是吧……之前听我爸提过一嘴,他现在负责华国的政法委工作。这名字不算常见,想来,也不会有第二个赵蒙生了吧?”
他心里暗自嘀咕,莫不是岳父把人跟哪个同名同姓的熟人弄混了?
我嘞个去!
高育良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惊雷炸开。
这哪是同伟说的什么彩蛋,分明一颗重磅炸弹!
这混小子,竟连半句预防针都不给自己打!
他想起方才自己端着省级干部的架子,暗戳戳掂量人家家底、琢磨门当户对的模样,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蒙生……何许人也?
谁还记得,此人早年不过是机关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干事?
谁又能想到,他为了躲避、不去乡下当知青,特意跑到连队去当指导员,在那段硝烟弥漫的岁月里,书写了怎样一段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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