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澄擦着头发，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
一抬头，就看到陈佳怡正站在镜子前，挺着一个硕大无比，形状还有点奇特的肚子，正对着镜子摆pose。
周景澄：“……”
陈佳怡：“……”
两个人，一个在浴室门口，一个在镜子前，隔着几米的距离，目光在镜子里相遇了。
空气凝固了。
陈佳怡的手还僵在衣服下摆上，塞着毛巾的肚子显得突兀又滑稽。
周景澄擦头发的动作停在半空，毛巾搭在头顶，水珠顺着他错愕的脸颊滑下来。
时间大概过去了三十秒，又或者一个世纪。
陈佳怡僵硬地站在那里，手还扶着肚子里的毛巾，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成了苹果色。
周景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视线停留在那个莫名其妙凸起的部位，终于没忍住，嘴角疯狂上扬，
“陈佳怡……”
他走过去，隔着睡衣戳了戳那一团软绵绵的毛巾，
“你这是……有多无聊？”
“我……我……”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干的这事儿根本没法解释！
陈佳怡羞愤欲死，一把将毛巾扯出来，扔在他身上，
“要你管！我提前感受一下不行啊？！这叫演习，你懂不懂？”
周景澄接住毛巾，笑得肩膀都在抖。
他一把将恼羞成怒的陈佳怡揽进怀里，笑声低沉而愉悦，
“行，行。演习得不错。”
陈佳怡把脸埋在他胸口，觉得自己真的蠢哭了。
周景澄看着镜子里他怀里的人，说道：
“不要纠结肚子大不大。医生说宝宝各项指标都很健康，那就说明宝宝很听话，他在乖乖长大，但是不占地方，懂得给妈妈省空间。这叫懂事。随你。”
陈佳怡听得一愣一愣的。
本来觉得“显怀不明显”是个遗憾，被他这么一升华，瞬间变成了“宝宝懂事”的优点。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缓，
“我们现在该做的，是多跟宝宝她培养培养感情。感情好了，以后出生才更乖巧懂事，更体贴妈妈。”
陈佳怡狐疑地看着他，嘴角弯起一点弧度，
“周主任现在很会说话嘛。跟谁学的？”
“这不是学的。”周景澄语气严肃地纠正，好像在澄清一个原则性问题，
“这是耳濡目染，很顺其自然的事。”
陈佳怡心里啧了一声。
行啊，周景澄。
以前那叫说话，现在这叫语言艺术。
不显山不露水，人家能当主任，果然是有道理的。
她走到床边半躺下，周景澄也跟着坐下，很自然地将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
他的声音低下来，对着那片柔软的弧度，像在说悄悄话，
“宝宝，睡觉了吗？”
“宝宝知不知道，你妈妈一直很担心你？”他的指尖极轻地动了动，
“你要是听到了，就告诉一下妈妈，让她可以安心，好不好？”
陈佳怡屏住呼吸。
她能感受到胎动有小段时间了。
第一次是陈佳怡值班，坐在护士台跟同事聊天。
突然，她感觉肚子里有一阵“咕噜噜”的感觉。
起先她也没注意，神经大条地以为是晚饭没吃饱，肚子饿了。
直到第二次“咕噜噜”响起。
那种感觉很奇妙，不像是肠胃蠕动，倒像是一条小鱼在肚子里轻轻吐了个泡泡，又像是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
轻微，却真实。
之后，宝宝每天都会不定时地来跟她“玩”一会儿。
可奇怪的是，只要周景澄晚上回来，把手放上来，一脸期待地准备“等泡泡”，宝宝就瞬间静音。
任他怎么低声细语，讲道理也好，念诗也罢，怎么威逼利诱，肚皮就是纹丝不动，宝宝就是不给半点回应。
陈佳怡还吐槽过，
“肯定是宝宝也觉得她爸爸太会讲大道理了，宝宝嫌烦，只要听到你的声音，就立刻假装睡觉。”
但今天，或许是因为周景澄那句“妈妈很担心”，肚子里那个小机灵鬼似乎听懂了。
话音刚落。
“啵~~~”
一下清晰且极其明显的跳动，正好起伏在周景澄的掌心。
周景澄浑身一僵，那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那个小生命的力量。
隔着肚皮，击中掌心，直抵心脏。
周景澄覆在她肚子上的手瞬间绷紧，他倏地抬起眼，看向陈佳怡，眼神里闪着难以置信的亮光。
陈佳怡也感受到了，笑得眉眼弯弯，“嗯，她在跟你说，她听到了。”
周景澄眼底有些湿润，那种被称为“父爱”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低下头，对着肚子继续说，声音有点哑，
“宝宝真乖。知道心疼妈妈了。以后出来也要对妈妈好。妈妈很了不起，也非常辛苦，还要值夜班。你一定要乖乖听话。”
铺垫完温情，周景澄觉得时机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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