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连绵的青苍山被泼上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绿。山脚下的清溪镇上,青瑶背着半篓刚采的草药,蹲在镇口的老槐树下,正对着一块皱巴巴的布条发愁。
布条是十年前兄长青岚失踪时留下的唯一物件,边角磨损得厉害,上面用炭灰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山峰,旁边还有个像门一样的符号。镇上的老人都说,青岚定是进了那常年云雾缭绕的青苍山深处,多半是被山里的精怪掳走,早已没了性命。
可青瑶不信。
她捏着布条的手指微微泛白,杏眼瞪得溜圆,小声嘀咕:“哥才不会有事!他说过要带我去山那边看海的,肯定是在山里迷路了,我得去找他!”
说做就做。青瑶把草药换了两个铜板,买了几个粗粮饼揣进怀里,又用布条把头发简单束在脑后,换上一身最耐磨的旧布衣,趁着天还没黑,一头扎进了青苍山的密林。
她从小在镇边的小山沟里摸爬滚打,认路的本事倒是不差,可青苍山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也危险得多。越往里走,树木越茂密,阳光几乎透不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味。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阵尖锐的兽吼声突然从旁边的树丛里传来,紧接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
青瑶心里一慌,拔腿就跑。她只知道往前冲,树枝刮破了她的胳膊和脸颊,火辣辣地疼。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股腥臊味也越来越浓。
“完了完了,这下要成妖兽的点心了!哥,我还没找到你呢!”青瑶急得快哭了,脚下一绊,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白光突然从头顶掠过,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剑鸣。青瑶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自己,再回头时,只见一头体型庞大的黑纹熊已经倒在了地上,眉心插着一根细细的冰针,早已没了气息。
她惊得张大了嘴巴,顺着白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站着一个白衣男子。
男子背对着她,身形挺拔如松,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束在脑后,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与这幽暗的密林格格不入。他手里握着一把通体莹白的长剑,剑身上还残留着一丝寒气。
“多、多谢仙长救命之恩!”青瑶反应过来,连忙爬起来,对着男子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男子缓缓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极为俊朗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脸色太过苍白,眼神也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寒冰,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他心中掀起一丝波澜。他的目光落在青瑶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扫过她脸上的污渍和胳膊上的伤口。
“凡俗女子,为何闯入青苍山禁域?”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冷低沉,没有一丝温度。
青瑶被他看得有些发怵,但一想到兄长,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仙长,我、我是来找我兄长的。他十年前进了山,就再也没回去过。”她说着,把那块皱巴巴的布条递了过去。
男子接过布条,目光在那个歪歪扭扭的山峰和门形符号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抬眼看向青瑶,目光在她眉心处停留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此处乃清玄门禁地,妖兽横行,非你能久留之地。速速下山。”他把布条还给青瑶,语气依旧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可我还没找到我哥!”青瑶急了,上前一步说道,“仙长,您是仙人,肯定知道山里的情况,您能不能帮帮我?只要能找到我哥,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男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再次看向青瑶,目光深邃:“你可知,你兄长留下的符号,是清玄门山门的印记?”
“清玄门?”青瑶愣住了,她只听说过山里有仙人居住,却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名字。
“不错。”男子点点头,“青苍山深处,便是我清玄门所在。你兄长或许是误打误撞,闯入了山门结界。”
青瑶心中一喜:“那仙长,您能带我进去找他吗?”
男子摇了摇头:“清玄门有规矩,凡俗之人不可随意入内。”
青瑶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眼眶也红了:“那我该怎么办?我找了我哥十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线索……”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男子眼中的冰冷似乎消融了一丝。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也罢。你体内灵气纯净,颇具仙缘,或许是天意。我可破例带你回清玄门,帮你查询你兄长的下落。但你要记住,入了仙门,需守仙门规矩,不可再像凡尘这般鲁莽。”
青瑶闻言,喜出望外,连忙又鞠了一躬:“多谢仙长!我一定听话!不知仙长尊姓大名?”
“墨渊。”男子淡淡吐出两个字,转身道,“跟上我,莫要掉队。”
说完,他足尖一点,身形便如清风般向前飘去。青瑶不敢怠慢,连忙提起裙摆,快步跟了上去。她看着前方那道白衣飘飘的身影,心里既紧张又期待——清玄门,墨渊师尊,还有她的兄长,这一切,都让她对未知的前路充满了好奇。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场意外的相遇,不仅将改变她的一生,更将牵扯出一段横跨三界的宿命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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