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窗外的玄冰学院特有的幽蓝天光，渐渐被一种更温暖、更柔和的蜜糖色渗透，门内的哭泣声才终于微弱下去，只剩下偶尔一声抽噎，在过分安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又过了许久，门轴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呀”。
门开了一道缝，琳雨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低着头，眼睛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脸颊上泪痕交错，几缕发丝黏在湿漉漉的脸颊边，整个人透着一股用力哭过后的虚弱和狼狈。
她抱着那个小荷包，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上面的绣线。
林枫和柒月同时上前一步。
“师姐……”柒月的声音依旧温软如水，带着担忧，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琳雨冰凉的手腕，轻轻握住，“别难过了。”
琳雨身体微微一颤，没有挣脱，只是把头埋得更低，肩膀又轻轻抽动了一下。
林枫沉默着，走到琳雨面前。
他没有安慰的话语，只是伸出宽厚粗糙的手掌，带着少年有些笨拙的力度，用力揉了揉琳雨头顶，将那几缕黏在脸上的柔软发丝拨开。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简单直接。
“心意，比东西重要。”林枫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琳雪导师，会懂。”
琳雨吸了吸鼻子，终于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向林枫。
少年眼中没有嘲笑，没有不耐，只有一种沉静的理解和无声的支撑。
她又看向柒月，对方那双清澈温婉的眸子里，盛满了纯粹的关心。
心底那片被屈辱和无力感冻僵的角落，似乎被这两道目光悄然撬动了一丝缝隙。
暖意，极其微弱，却真实地渗透进来。
“我……我知道的。”琳雨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沙哑细小，她用力抿了抿唇，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我就是……就是觉得好丢脸……好没用……”
“是那个风景衣太可恶了！”柒月立刻接口，语气带着义愤填膺。
“仗着有点源石就欺负人，师姐你别把他放在心上，他不配让你难过。琳雪导师知道你这么想着她，肯定比收到什么簪子都高兴百倍！”
琳雨看着柒月气鼓鼓的样子，又感受到林枫手掌传递过来的温度，那股委屈和憋闷似乎真的被冲淡了些许。
她低头看着自己怀里那个饱满的小荷包，虽然还是空落落的，但好像也没刚才那么沉重得无法承受了。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用力点了点头，仿佛要把那些糟糕的情绪都甩出去。
红肿的眼睛里，那层灰蒙蒙的绝望终于褪去，虽然依旧水光潋滟，却重新燃起了一点属于琳雨的微弱亮光。
“走！”琳雨忽然抬起头，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把残留的泪痕擦得有些发红，声音带着一种强行振作起来的响亮。
“闷死了！我们出去透透气！今天师姐请客！带你们去最热闹的流云街逛逛！把不开心都吃光、玩光！”
她像一只努力想要抖落一身水珠、重新振翅的小鸟，虽然羽毛还湿漉漉地耷拉着，但那股子天生的活泼劲儿，已经挣扎着冒出了头。
流云街的喧嚣，如温暖的潮水，瞬间将三人吞没。
夕阳的金辉泼洒在整齐密布的商铺招牌上，琉璃瓦反射着耀眼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刚出炉的甜糕香气、烤肉的油脂焦香、还有各种稀奇香料混合的市井气息。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笑闹声交织成一曲充满生命力的交响乐。
“快看快看！那边有卖冰晶糖画的！”琳雨像重新上了发条，红肿的眼睛亮晶晶的，指着不远处一个晶莹剔透的小摊。
摊主灵巧地挥动着小铜勺，流淌的糖浆在冰板上迅速凝结，转瞬化作栩栩如生的冰凤、雪莲、还有小巧的藤蔓叶子。
“老板！要三个！一个冰凤，一个雪莲，一个……藤蔓叶子！”琳雨挤到摊位前，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脆。
拿到那三个在夕阳下闪烁着七彩光晕的糖画，她迫不及待地把冰凤的递给林枫，雪莲的给柒月，自己则珍惜地舔着那枚小小的翠绿藤蔓，丝丝缕缕的冰凉甜意顺着舌尖蔓延开，仿佛真的把心头的苦涩冲淡了许多。
“师姐，这个好看吗？”柒月指着一个挂满各种小巧灵饰的摊位，拿起一对用细碎冰晶和赤红焰纹石串成的耳坠，在琳雨耳边比划着，笑容温软。
琳雨眼睛一亮，立刻凑过去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林枫跟在她们身后，像一道安静的影子，警惕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四周汹涌的人潮，但紧绷的嘴角线条，在夕阳柔和的光线下，似乎也悄然放松了一丝。
他手中那支冰凤糖画，在暖金色的光里，翅膀的边缘仿佛要融化一般，映亮了他沉静的眉眼。
过了一会，琳雨彻底放开了，她拉着柒月，像两只欢快的蝴蝶，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
“哇！这个焰纹灯笼好漂亮！晚上点亮肯定像个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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