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尾鲤鱼正悠闲地游过水面。
它在水中可曾想过要游得多快?可曾计较过游了多少里?楚晗淡淡道,修行亦是如此,刻意求成,反失其真。
唐莲若有所思:师祖是说,我们太执着于练成,反而违背了静心诀的本意?
楚晗赞许地点头:不错。东君当年学这一诀时,足足在瀑布下静坐七日,直到忘记自己在修行,才算入门。
师尊这么厉害?唐蕊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啊…楚晗眼中浮现怀念之色,当初可比你们笨多了。
师祖又在说弟子坏话?百里东君的声音从竹梢传来。他拎着酒葫芦翻身落下,笑道:师尊当年教我时,可没现在这般耐心。
楚晗挑眉:哦?那现在换你来教?
百里东君连忙摆手:弟子哪敢抢师尊的乐趣。他转向两个徒弟,不过既然遇上了,考考你们今日的收获。
唐蕊紧张地绞着衣角:师尊,我们…还没练出什么
百里东君却突然拔剑,剑锋直指唐蕊眉心:看好了!
剑光如电,唐蕊下意识地闭眼。然而预想中的刺痛并未到来,只听叮的一声脆响。
睁眼时,只见百里东君的剑尖上挑着一片竹叶,叶心正中被刺出一个小孔,分毫不差。
这…唐莲震惊地看着那片叶子,师尊是如何在出剑的瞬间找准叶心的?
百里东君收剑入鞘:心静则明。当你真正静下来时,连飞蛾振翅的轨迹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向楚晗,师尊~,弟子说得可对?
楚晗轻哼一声:卖弄。却也没否-认。。
唐蕊忽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静心不是什么都不想,而是让心像镜子一样清明!
楚晗与百里东君相视一笑。
黎明时分,唐莲独自在院中练剑。晨露沾湿了他的衣襟,剑锋划过空气发出细微的嗡鸣。
手腕太僵。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唐莲一惊,转身看见百里东君倚在廊柱上,手里把玩着几颗晶莹的露珠。
师尊!唐莲连忙收剑行礼。
百里东君指尖轻弹,一颗露珠飞向唐莲:接着。
唐莲下意识用剑身去接,露珠却在接触剑锋的瞬间一分为二,精准地落在剑刃两侧。
这…唐莲惊讶地看着剑身上的露珠,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芒。
唐门的剑法讲究灵巧,你却使出了刀法的力道。百里东君走近,手指轻点唐莲的手腕,这里要松,像握着一只鸟,既不能让它飞走,又不能捏伤它。
唐莲试着调整握剑姿势,却见百里东君突然拔剑:看好了。
剑光乍起,院中的晨露仿佛受到牵引,竟随着剑势在空中划出一道水线。更神奇的是,每一颗露珠都恰好悬在剑尖三寸之处,随着剑招变换而流转。
师尊,这是嘘——百里东君剑势不停,用心看,别用嘴问。
唐莲屏息凝神,忽然发现师尊的每一次呼吸都与剑招完美契合。就在他若有所悟时,身后传来唐蕊的声音:
师兄!我找到静心诀的窍门啦!
这一喊打破了院中的意境,悬空的露珠纷纷坠落。百里东君收剑转身,却见唐蕊兴冲冲地跑来,手里捧着一片沾满露水的荷叶。
师祖说万物皆可入道,我刚才观荷叶承露,突然就…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看到了百里东君手中的剑,师尊在教剑…法?
百里东君无奈地摇头:正要教到关键处。
唐莲突然开口:师妹,你看。他学着百里东君的样子挥剑,几颗残留在剑身上的露珠竟然也随着剑势悬浮起来,虽然不如师尊那般精妙,却已有三分神韵。
哇!唐蕊瞪大眼睛,师兄什么时候学会的?
就在刚才。唐莲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师尊的剑不是挥出去的,是送出去的。
百里东君闻言大笑:好一个送字!他拍了拍唐莲的肩膀,这一字之悟,抵得上三年苦练凡.
唐蕊不服气地撅嘴:那我呢?我也有领悟!她将荷叶平举,上面的露珠竟自动聚成一个小小的水球,看,这就是我的静心诀!
水球在荷叶上缓缓旋转,映照着初升的朝阳。百里东君眼中闪过惊喜:好丫头,竟悟到了聚气成珠的境界。
是吗?唐蕊惊喜地眨着眼,我就是觉得这些水珠很听话
修行本就不是刻板的事。楚晗的声音从廊下传来,他手里端着茶盏,热气袅袅,东君当年学这一手时,可是打碎了为师十八个茶盏。
百里东君尴尬地咳嗽:师尊,这事就别提了….
唐蕊噗嗤笑出声,手一抖,水球啪地散开。她懊恼地跺脚:哎呀!。
楚晗却道:散得好。知道为什么散吗?
唐蕊摇头。
因为你笑了。楚晗抿了口茶,真正的静心不是死寂,而是该静时静,该动时动。就像这晨露…他衣袖轻拂,散落的水珠突然飞起,在空中排成一个小小的道字。
师徒四人望着这个水珠凝成的字,一时都静默下来。
月色如水,唐府后院的凉亭里,楚晗正在抚琴。琴音清越,似山涧流水,又似松风过耳。唐莲和唐蕊盘坐在一旁,闭目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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