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刑部物验房。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尸臭。凌析拿着猪鬃刷,对着那张冰冷的验尸台,已经刷了第三遍。
台面被擦得锃亮,几乎能照出她那张写满烦躁和憋屈的脸。
刘莺儿和赵贵的尸检报告、胡半仙的口供、符纸和砒霜的物证链、指向“配阴婚”黑幕的所有线索她整理得清清楚楚,条理分明,满怀希望地呈报上去,就换来一句“知道了”。
他咋不说个已阅?!
“知道了?”凌析把刷子往水桶里一扔,溅起一片水花,“他知道什么就知道了?知道有黑幕?知道上头有人压着?知道这案子查不下去了?”
她烦躁地在狭小的物验房里踱步。
谢前弱小可怜又无助,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用那种求助的眼神看向宋师傅。
宋师则坐在一旁,慢悠悠地擦着他的小银刀,浑浊的老眼里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无奈。
“凌哥,邢大人可能有难处……”谢前小心翼翼地开口。
“难处?谁没难处?”凌析停下脚步,声音带着火气,“刘莺儿死得不明不白的时候,难不难?赵贵被灭口的时候,难不难?李铁柱被当枪使的时候,难不难?”
“就因为牵扯到那些穿绸裹缎的‘贵人’,这案子就查不得了?人命就这么不值钱?!”
她越说越气,只觉的胸口堵得慌。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只想着混口饭吃,但她终究是现代人的灵魂,怎么也看不惯这种“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的桥段。
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她只感觉这刑部的高墙,像个巨大的铁笼子,憋得人喘不过气。
“下班!”凌析一把扯下身上的围裙,摔在椅子上,“不干了,吃饭去!”
谢前像是被震了一下似的,也不敢提现在还不到下值的点——反正今天没什么事,邢大人也不在,他惹凌哥干嘛啊。
凌析没去刑部那弥漫着猪油味的“饭食房”,而是裹紧单薄的旧夹袄,顶着寒风,熟门熟路地钻进了陶娘子的羊肉汤摊子。
“陶姨,一碗软羊,加汤!”凌析一屁股坐在矮凳上,声音闷闷的。
“哟,小凌子,今儿个气不顺啊?”陶娘子麻利地舀着汤,看着她那张拉长的脸,笑眯眯地问,“咋了?案子不顺?还是邢大人又训你了?”
热腾腾、香气扑鼻的软羊汤端上来,凌析却没什么胃口。
她用勺子搅着碗里耙软的羊肉,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忍不住了。
“陶姨,你说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她压低声音,带着满腔的愤懑和不甘,“明明凶手就在眼前,证据链都齐了,就因为那帮人有钱有势,玩什么配阴婚的脏事,上头就压着不让查,邢大人就一句‘知道了’,这算什么?!”
她竹筒倒豆子般把案子的关键、遇到的阻力、心里的憋屈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左右不是什么需要隐秘的东西,现在京畿周围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况且凌析也没把真正的核心透露出去。
陶娘子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安静地听着,那双总是带着爽朗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配阴婚啊……”陶娘子叹了口气,摇摇头,“造孽,真是造孽!”
“这些黑了心肝的,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风水’,连人命都敢糟蹋,”她顿了顿,看着凌析,声音李带着安抚的意味,“小凌子,你也别太钻牛角尖。邢大人他那人,看着冷,心里有数呢。兴许他正想办法呢?这刑部衙门的水啊,深着呢,有些事急不得。”
“想办法?我看他是没办法,”凌析恨恨地咬了一口羊肉,烫得直哈气,“我也不是怪他,就是再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那什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证据说不定就被毁了,人也被灭口了!”
“别急,别急。”陶娘子给她添了勺热汤,“天塌下来,也得先吃饱饭不是?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凌析闷头吃着,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陶姨的安慰,并不能驱散她心头的阴霾。
接下来的几天,刑部衙门的气氛异常压抑。
邢司业几乎不见人影。
他不再准时出现在物验房点卯,不再过问任何案件细节。
凌析好几次看到他匆匆从值房出来,脸色比平时更加冷峻阴沉,眼底带着深深的疲惫。
他身上的官服依旧一丝不苟,但步履间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凌析和谢前像两只被遗忘的陀螺,在物验房里徒劳地转着。
线索已经理清,物证已经封存,下一步该做什么?他们不知道。邢司业没有指示。
“凌哥,邢大人好像很忙啊?”谢前看着窗外邢司业又一次匆匆离去的背影,小声说。
“忙?”凌析冷笑一声,继续擦她那已经快被盘出包浆的验尸台,“忙着挨训呢!”
她的猜测没错。
邢司业确实在碰壁,在求人,在挨训。
他带着凌析整理的详实报告和物证清单,直接求见了刑部尚书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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