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摊子不大,就一个冒着滚滚白汽的大锅灶,几张矮桌条凳,连个正经招牌都没有。
可就是这不起眼的小摊,在城南这一片却鼎鼎有名。
陶娘子的秘诀就在那锅汤里——据说是家传的秘方,用羊骨、羊肉熬出浓白醇厚的底汤,再掺入一半用老母鸡吊出的清亮鸡汤,两汤相融,既不失羊肉的浓郁,又多了鸡汤的鲜甜,去膻解腻,回味无穷。
当然,如果是有钱人,会自己带胡椒来,撒上一点,冬天里来上一碗,热乎乎地喝下去,能从喉咙一直暖到脚底板!
这个世道,香料可比肉都金贵,这样的小摊子自然是不会提供的。
在劳动人民的智(抠)慧(门)之下,用来煮羊汤的羊肉自然也不会被浪费。
肥瘦相间的羊肉炖得酥烂,捞出来晾凉了切片,就是上好的冷切羊肉,蘸着陶娘子特制的韭花酱,香而不腻。
而最让凌析魂牵梦绕的,是那传说中的“软羊”。
“软羊”是陶娘子的独门绝活。
选上好的羊腩肉,先用秘制香料文火慢炖几个时辰,炖到骨酥肉烂,再用蒸笼蒸透。
出锅的羊肉,早已脱了骨,肥肉化成了晶莹的脂膏,瘦肉丝丝缕缕,软糯耙烂到了极致。
用勺子轻轻一舀,就能连肉带汁地送进嘴里,入口即化,鲜香浓郁,带着羊肉特有的醇厚和香料丝丝缕缕的渗透感,那滋味……绝了!
凌析光是想想原主记忆里那“软羊”的滋味,口水就疯狂分泌,肚子里的馋虫又开始造反。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摊前,那诱人的肉香混合着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幸福得眯起了眼。
“陶娘子!来一份软羊!要大份的!”凌析的声音带着点雀跃。
正在灶台前忙碌的陶娘子闻声抬头。
看到凌析,她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哟!小凌子!今儿个这么大方?发财啦?”
凌析嘿嘿一笑,挺了挺胸脯,带着点小得意:“陶娘子!我当上胥吏啦!刑部物验房的!”
“胥吏?!”陶娘子手里的长柄勺顿了一下,眼睛瞬间瞪大了,脸上满是惊喜,“哎哟喂!真的假的?出息了啊小凌子!”
“刑部那可是正经衙门,吃皇粮了!好事!天大的好事!”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连连点头,“行!今天这顿,陶姨给你多加一块肉!好好补补!瞧你瘦的!”
“好嘞,多谢陶姨!我以后多来吃!”凌析笑得见牙不见眼。
陶娘子嘴巴不太饶人,心肠却好,以前原主穷得叮当响的时候,偶尔路过,陶娘子还会给她舀半碗热汤暖暖身子。
“少废话!坐下等着!”陶娘子不容分说,转身从锅里捞出一大块炖得颤巍巍、油光锃亮的羊腩肉,动作麻利地剔掉骨头,放进一个粗陶大碗里。
那肉块肥瘦相间,色泽红亮,软得几乎要化开。
她又舀了一大勺滚烫的、泛着油花的浓汤浇上去,撒上一小撮翠绿的葱花。最后,又从旁边一个盖着棉布的小盆里,特意挑了一块更大、更肥美的“软羊”肉,盖在了碗里!
“喏!快趁热吃!”陶娘子把热气腾腾的大碗端到凌析面前的小桌上,又塞给她一个木勺。
凌析看着碗里那两块几乎要溢出碗沿的耙软羊肉,眼睛都直了。
那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香料的气息,霸道地钻进鼻腔,勾得她食指大动!
她顾不上烫,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肉软得根本不用嚼,舌尖轻轻一抿便化开了,浓郁的肉香、丰腴的脂香、还有那丝丝缕缕渗透进每一丝肉里的香料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爆炸开来。
汤汁鲜甜醇厚,带着羊肉特有的温润,顺着喉咙滑下去,暖意瞬间弥漫全身。
“唔……好吃!”凌析满足地喟叹一声,埋头苦干起来。
一口软羊,一口热汤,吃得额头冒汗,浑身舒坦,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多久没这么痛快地吃过肉了?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凌析本来没打算吃晚饭,但半下午在刑部吃的那点东西,不知道啥时候已经消化干净了——习武之人就没有胃口小的。
这也让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得好好上班,否则,真是吃饭都吃不起!
一碗“加量版”软羊下肚,凌析吃得肚儿滚圆,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付钱时,陶娘子果然只收了原价,死活不肯收那“加肉”的钱。凌析拗不过,只好千恩万谢地告别了热情的陶娘子。
吃饱喝足,该办正事了。
凌析摸了摸怀里明显瘪下去不少的钱袋子,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她没急着回家,而是转身钻进了附近最热闹的市集。
先去了粮店,买了足够吃半个月的糙米和杂粮面,又去油盐铺子补充了盐巴、一小罐猪油和一小坛子酱油。
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
然后,她开始寻找更“特殊”的东西。
凌析走进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杂货铺,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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