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西角门外排着的杂役队伍,被个小衙役跌撞冲来的身影惊散了。
“大、大人!不好了!”小衙役嘴唇发青,上气不接下气,牙齿都在打架,“杀人了!就在隔壁双柳条巷!柳、柳记染坊的少东家让人捅了!血…血淌得满巷子都是,还有……还有更夫老王头,脑袋都给砸烂了!”他抖着手指向高墙外那条狭窄的巷弄,“像是撞上贼了!”
刚问过凌析会啥“乡下把式”的老文书,手里捏着的笔“啪嗒”掉在名册上,留下一团墨渍。
邢司业从角门里出来,身上那件深青官服一丝褶都没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扫过瞬间凝固的人群,落在那慌得不成样子的衙役身上。
“柳记染坊?”他的声音没什么波澜。
“对对!就是柳成才!柳少东家!”衙役拼命点头。
邢司业的视线在门口一张张或惊恐或茫然的脸上掠过,最后停在凌析那双竭力镇定却掩不住亮光的眼睛上。
他侧过身,对着双柳条巷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招工暂停。既然案子就在隔壁……”他的话平平铺开,像在说一件寻常差事,“都跟着去看看。谁能瞧出点有用的东西……”
邢司业的话顿了顿,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拂过凌析:“这刑部的杂役缺,便算他一个。”
特招!
凌析脑海中猛地蹦出着两个字。
她的心跳个不停,像猴看见桃,像牛看见草,像猪八戒看见嫦娥。饿得发慌的胃都暂时被压下去一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机会!一定要抓住!
她不想当卖火柴的小女孩啊!
考生群也瞬间沸腾了,恐惧被狂喜和野心取代,仿佛一群饿狼闻见了血腥!
青云之路,就在眼前!
邢司业袍袖一甩,当先引路。身后呼啦啦跟了一群打了鸡血的家雀儿,激动、忐忑、摩拳擦掌,乱糟糟涌出刑部侧门,扑向隔壁那条阴暗狭窄的腥气源头。
那是柳记染坊的地界,平日里染料味儿混杂着人声,此刻却只飘来一股浓烈的腥气,混杂着铁锈味和冰冷的泥土气。
“让开!都让开!官爷办案!”衙役嘶吼。
“哎哟我就看一眼,是不是老柳家那小子……”拄拐的老太婆不依不饶。
“血!好多血!”胆小的妇人捂着眼尖声惊叫。
凌析艰难地排开大爷大妈钻进巷子,一股阴冷扑面而来。往里几步,地上赫然躺了两人。
眼前的景象,让刚刚还雄心勃勃的考生们瞬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
一个是穿着绸缎棉袍的胖子,脸朝天,脖子上豁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皮肉狰狞地翻卷着。
暗红的血像一大块摊开的漆布,凝固在他身下,边缘结了白霜。
另一个是干瘦的老头,蜷在不远处的墙根底下,后脑勺糊着一片黑红相间、冻硬了的血肉混合物,沾着几缕花白头发丝儿。
“呕——”几个胆子小的考生当场干呕起来,脸色惨白如纸,腿肚子转筋,下意识地就往后退缩,挤作一团,眼神涣散地瞄着墙角或天空,恨不得缩进地缝里。
角落那个卖菜的王大妈不知何时竟溜了进来,指着地上半块不起眼的枯枝惊呼:“瞧!这莫不是凶器?上面有血!”她下意识想弯腰去捡。
衙役一个眼疾手快,粗暴地将她拨开,王大妈踉跄着撞到了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屠夫,后者骂骂咧咧地挪步,又将墙根几片枯叶踩得稀烂。
菜市场都没这么热闹!
脚印,到处都是脚印!
衙役的官靴、书生的布履、看客的破草鞋、屠夫的厚牛皮底……新鲜的,陈旧的,新的覆盖旧的,雪化后泥泞的地面,被踩踏得如同被一群奔牛蹂躏过的麦田!
凌析站在人堆稍后,看着这片人仰马翻、毫无秩序的所谓“勘验现场”,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狂跳,眼前阵阵发黑。
保护现场?痕检原则?物证完整性?这比被贼窝子冲了的集市还乱一万倍!你们是来破案还是来搞破坏大赛的?!
她内心疯狂刷屏的弹幕几乎要冲破喉咙喷出来:
“脚印!!!我的天!哎对,踩踩踩,再踩狠点!踩成平面图算你们赢!”
“王大娘!那树枝有没有血都不能随便捡啊!你是嫌指纹线索不够多吗?!”
抓狂!窒息!一股想把所有人扔出胡同,自己拿着围栏拉警戒线的冲动在血脉里奔腾!
她恨不得扑过去,用身体护住墙角那片尚未被彻底践踏的、泥泞沾血的污泥地!
“肃静!”衙役怒吼,但效果甚微。
就在这一片喧闹中,刑部的老仵作弯着腰,正仔细查看柳成才脖子上的伤口。
他用一把小银刀轻轻拨弄着创缘,对着旁边拿纸笔的徒弟低声分析:“创口长逾两寸,宽三分,创缘利落,创腔无组织间桥……利器所伤无疑,一刀毙命……此等出血量,”他指了指身下那片巨大的暗红血污,“显是生前伤及血脉之征……初步推断,或为图财劫掠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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