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礼了。”锦袍公子微微躬身，姿态优雅无可挑剔，声音清朗悦耳，“方才在殿外，偶然瞥见姑娘英姿，气度不凡，在这凶戾之地依旧泰然自若，实乃巾帼不让须眉，令小生柳慕云心折不已。不知可否请教姑娘芳名？”他展开折扇，轻轻摇动，动作潇洒，自有一股风流气度。
林晚在南不开大学身为系花，对这种级别的“帅哥搭讪”可谓司空见惯。但此刻，在顾衍的洞明天眼共享视野（或提前告知）下，她清晰地“看到”眼前这“柳慕云”的本质——浓烈的阴气如同实质般缠绕周身，皮肤下隐隐透着青灰色的尸斑，那所谓的“玉树临风”不过是怨气与幻术精心编织的假象！一股淡淡的、如同腐败花朵般的尸臭味，被那熏香勉强掩盖着，却逃不过武者敏锐的嗅觉。
“呕…”林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破功。她强行压下拔刀砍了这恶心东西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脸上肌肉极其艰难地扯出一个堪称“扭曲”的“笑容”。她学着印象中江湖草莽的样子，粗声粗气地抱拳，声音故意放得低沉沙哑：“好说好说！在下林晚！柳公子是吧？幸会幸会！你这大半夜的，穿得人模狗样…咳，穿得如此光鲜，在这鬼地方溜达，胆子也挺肥啊！”她一边说，一边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扫视着“柳慕云”，仿佛在菜市场挑猪肉。
“柳慕云”被林晚这“豪迈不羁”的做派和粗俗的用词弄得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随即笑容更盛，仿佛觉得更有“趣味”，眼底深处的贪婪（好精纯的气血！好浓郁的元阴！极品！）几乎要溢出来：“林姑娘真是…快人快语！性情爽利！小生就欣赏姑娘这般真性情！这兰若寺虽然名声不佳，但后园景致确实别有洞天，尤其这月色溶溶之下，荷花池畔，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最是风雅。不知姑娘可有雅兴，随小生移步一观？也好避开这殿中的污浊之气？”他优雅地伸出手，做了一个无可挑剔的邀请姿势，手指修长，指甲却隐隐泛着不祥的青黑色。
林晚看着那只伸过来的“鬼手”，强忍着剁掉它的冲动，眼角余光瞥向顾衍那边。只见顾衍正一本正经地跟那个白衣飘飘、我见犹怜的“聂小倩”讨论着“树妖有多可怕”、“燕赤霞能不能打赢”这种“学术问题”，那女鬼还时不时掩口轻笑，眼波流转，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呸！装模作样！”林晚心中暗啐一口，转回头，对着“柳慕云”露出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赏月？看荷花？好啊！柳公子，头前带路！”她倒要看看，这鬼东西能把她带到什么“好地方”！正好新领悟的刀意还没开过荤！
聂小倩那柔弱哀婉的请求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直透人心。她伸出的玉指冰凉，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目标正是顾衍的手腕。
顾衍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份“惊艳”与“警惕”交织的伪装，身体恰到好处地微微后撤半步，避开了聂小倩的手指，同时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姑娘好意，在下心领。只是…只是在下与友人同行，又承蒙燕道长庇护，岂能独自随姑娘离去？况且…”他故意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真诚”的担忧，“姑娘说那树妖姥姥凶威滔天，连燕道长都难以匹敌，在下区区一介凡夫俗子，若贸然随姑娘去后园，岂非自投罗网？万一连累了姑娘，在下于心何安？”
他这番说辞合情合理，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重情重义、又有些自知之明的“普通”青年。
然而，聂小倩的反应却让顾衍心中猛地一凛！
她那双原本盛满哀愁与魅惑的剪水秋瞳中，极快地掠过一丝极淡、却异常清晰的——了然与失望！那绝非一个单纯以色诱人的女鬼该有的眼神！她并没有像寻常女鬼那样继续纠缠、施展更露骨的魅术，反而收回了手，幽幽一叹，那叹息声中竟少了几分做作的哀婉，多了几分真切的疲惫与无奈。
“公子…果然心思缜密，非是常人。”聂小倩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小倩…小倩并非妄言。公子身上气息…虽极力收敛，却如渊渟岳峙，隐有雷霆之威潜藏…绝非寻常武人可比。”她抬起眼，目光清澈了许多，直直地看向顾衍，仿佛想穿透他表面的伪装，“小倩被困此地多年，见过形形色色之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公子…你是有大法力在身的人！”
顾衍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他的洞明天眼瞬间催发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将聂小倩从内到外再次审视了一遍！
这一次，他看得更加清晰！聂小倩的魂体虽然被树妖姥姥的禁制牢牢束缚，核心处燃烧着怨毒与悲哀的火焰，但其魂体本身的“质地”却异常纯粹凝练！那阴气并非寻常厉鬼的污浊怨煞，反而带着一种月华般的清冷与澄澈！她的灵觉更是敏锐得惊人！顾衍自问金丹期的敛息术，配合上清大洞真经的玄妙，寻常元婴修士都未必能轻易看穿其深浅，竟然被这看似柔弱的女鬼一语道破？！
这聂小倩…绝非树妖姥姥手下那些以色娱人、吸**元精血的普通女鬼可比！
聂小倩见顾衍沉默，眼神更加急切，压低了声音，语速加快：“公子！小倩并非试探，也非为姥姥诱你！我是真心想求公子相助！姥姥禁锢我魂骨于本体槐树之下，日夜受其折磨驱使，生不如死！公子若有法力，又有侠义之心，恳请公子救小倩脱离苦海！小倩愿以一切相报，只求魂归故里，或…或入轮回！”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这次，顾衍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的绝望与孤注一掷的恳求！
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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