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下一秒，吉姆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吸气声。他紧闭的眼皮剧烈颤抖着，猛地睁开！
那双眼睛里最初是药物导致的涣散和迷茫，但海盗头子的本能让他迅速聚焦。他看到了站在医疗舱旁，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李豫，以及不远处那个黑发黑瞳、看似娇弱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少女。
没有龙鳞，没有利爪，没有那非人的竖瞳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眼前站着的，只是一个面容略显苍白疲惫、穿着普通衣物的年轻人，和一个安静得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少女。
吉姆的脑子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飞速运转，瞬间明白了过来。
“嗬……嗬……”他因为喉咙干燥和伤势，发出嘶哑的笑声，眼神里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和一丝穷途末路的疯狂，“好……好得很……‘龙牙’？呸！老子混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没想到最后栽在一个……装神弄鬼的‘少爷’手里！”
他死死盯着李豫，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慌乱或者破绽，但他失败了。李豫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小子……你以为……你赢了？”吉姆咬着牙，忍着断臂处传来的剧痛，一字一顿地威胁道，“老子……在道上混了二十年！心腹兄弟……不止利刃号上那些！只要老子长时间失去联系……他们就会把‘李少爷’在太空里……海盗‘龙牙’知道线索的消息……散播出去！到时候……不管你的哪个身份……在这片法外之地……都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处！你会被所有海盗……所有鬣狗……盯上！寸步难行！”
他的威胁掷地有声，充满了海盗式的狠戾和笃信。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坚信能震慑住对方，或许还能换取一线生机的筹码。
然而，李豫听完他的话，脸上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掀起。他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吉姆，仿佛在看一个兀自咆哮的小丑。
吉姆被这种沉默的注视弄得心里有些发毛。这不对！这个“少爷”的反应不对！他难道不怕吗？还是说……他有什么依仗，根本不在乎这种威胁？
就在这时，李豫忽然开口了，问了一个让吉姆猝不及防的问题：
“你当了这么多年海盗，积累的财富……黑金，都存在哪里？”
吉姆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设想过对方可能灭口，可能拷问，可能谈判……却唯独没想到，对方在被他威胁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关于钱？
“钱？”吉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荒谬和疑惑，“你……你这样的‘少爷’……也会缺钱？”
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能随手甩出大额黑金卡、背景深厚到让联合委员会副主任卑躬屈膝的人，怎么会看得上他这点海盗生涯攒下的“辛苦钱”？
李豫看着吉姆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困惑，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带着一丝自嘲，又仿佛洞悉了什么。
他弄不到黑金了。
像吉姆这种老牌海盗，真正的财富和秘密，绝不会轻易放在一个能被找到的地方。而且他现在即将返回天空城，不像是之前四处乱窜的时候，根本没时间去跟这个海盗头子寻找什么宝藏，更何况就算他现在说出了位置，等在那里的究竟是财富还是漩涡团的海盗，都很难说。
既然拿不到钱，那他的最后价值，就只剩下……
吉姆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他看到了李豫眼中那毫无温度的平静，那是一种彻底将他视为“物品”而非“人”的眼神。
“看来，是弄不到了。”李豫仿佛自言自语般低语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失望。
他不再看吉姆那双开始被恐惧填满的眼睛，而是伸出手，按向了医疗舱侧面的一个控制面板。他操作得很熟练，似乎早就研究过这种型号医疗舱的功能。
“你……你想干什么？！”吉姆惊恐地挣扎起来，但拘束带和能量锁将他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李豫没有回答。他打开了吉姆的医疗舱舱盖，然后，他抬起手，一根手指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覆盖着黑色鳞片的爪子。
“不……等等！我们可以谈谈！我知道很多秘密！很多宝藏的地点！我可以……”吉姆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锐。
李豫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精准地将指尖插入吉姆后颈通常用于植入脑插芯片的位置，连同他的颈骨一起捏住。
喀——嚓——！
两声清脆的物品折断声响起，吉姆的脖子瞬间不正常的扭曲，颈骨连同他的芯片被一起捏断。监控屏幕上，代表吉姆生命状态的指示灯瞬间由绿转红，然后彻底熄灭。
吉姆的身体猛地僵直，双眼瞪得滚圆，瞳孔在瞬间放大，所有未说出口的求饶和交易，都凝固在了他那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上。
物理意义上的，清除数据。
李豫拔出手指，看也没看吉姆那已经失去神采、只剩下空洞和死寂的眼睛。他走到洗手间，仔细地清洗了双手，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清理工作。
当他回到客厅时，林依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而李二则站在沙发扶手上，电子眼里的蓝光闪烁频率加快了些许，它歪着头看着李豫，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李豫走到舷窗边，望着外面无垠的黑暗和遥远的星光。吉姆的威胁言犹在耳，但已经无法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波澜。荷鲁斯承诺的“安全”或许是真的，但他更相信，真正的安全，只能建立在清除所有潜在威胁的基础之上。
吉姆的脑袋，将会成为他回到天空城后，兑换赏金的凭证，也是他“英勇反杀海盗”故事的最后一块拼图。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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