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突然按住右肩，闷哼一声。林若曦这才注意到，他的警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锈，青铜色的表面迅速覆盖灰黑色，边缘开始剥落。而那个“监督者后裔”胚胎的肩膀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个弹孔形状的淤青。
“我们得离开这里。”沈墨掏出枪检查弹匣，金属部件碰撞的声音在舱室里格外刺耳，“这些不是普通的胚胎，是……”
他的话被枪声打断。
林若曦的耳膜嗡嗡作响，子弹擦着她的耳际飞过，打在身后的舱体上。她转头时，看见顾南城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的心脏。男人的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嘴唇机械地开合着，像是在念什么早已设定好的指令。
“顾南城？”她的声音在发抖，指尖摸到后腰的匕首，“你清醒点！”
顾南城没有反应，食指再次扣动扳机。林若曦闭上眼的瞬间，却听见一声闷响。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睁开眼，看见顾南城捂住肩膀后退，鲜血从指缝里渗出来，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子弹掉在两人中间，弹壳还在发烫，上面却刻着串熟悉的编号——是顾南城的配枪编号。
“怎么回事？”苏蔓举着防狼喷雾对准顾南城，“枪为什么会……”
顾南城突然跪倒在地，身体剧烈颤抖。他抬起头时，林若曦看见他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属于他的温柔，像是有另一个意识正在透过他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妈妈……”林若曦无意识地呢喃。
这个念头像道电流击中所有人。沈墨突然想起三年前处理浮尸案时，捞上来的女尸手腕上戴着块碎掉的手表，指针永远停在19:47，和刚才苏蔓手表倒转前的时间一模一样。
顾南城的肩膀还在流血，但他已经恢复了神智，只是眼神茫然得可怕。他看着自己的枪，又看看林若曦，突然抓起枪管往地上砸，金属撞击声中，他哑着嗓子说：“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你的名字。”
林若曦没来得及回应，因为所有胚胎舱的营养液突然开始沸腾。淡绿色液体翻涌出气泡，里面的人形轮廓剧烈扭动，像是正在经历某种痛苦的蜕变。舱体玻璃上的血字开始渗进营养液里，把淡绿色染成浑浊的暗红。
苏蔓的平板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弹出新的解码结果，这次不再是警告，而是段音频。滋滋的电流声里，一个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像是隔着漫长的时光在说话：
“若曦，别信他们……备份体的指令是假的……真正的诅咒在……”
音频戛然而止。林若曦猛地转头，发现所有胚胎舱的玻璃都映出同一个画面——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站着个穿着囚服的人影，半边脸浸在黑暗里，露出的嘴角正向上弯起，手里攥着块正在生锈的警徽。
老陈的尸体，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而他身后的墙壁上，挂钟的指针终于停下了倒转，死死卡在00:00的位置。玻璃罩内侧的白雾散去，露出里面用指甲刻的最后一句话：
“736号，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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