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浸草,京郊乱坟岗的枯树影子像鬼爪般爬在泥地上。
七具女尸横陈于荒坑之中,衣衫残破,发丝缠土,脖颈处皆有指痕深陷,喉骨碎裂得几乎捏不成形。
手腕内侧泛白,是长期被麻绳捆缚留下的旧痂。
赵九龄蹲在一具尸体旁,指尖轻轻拨开她微张的嘴,鼻尖一皱——胃气虽腐,却透出一丝异香,极淡,如月下浮雾。
“夜合枝。”他低声说,从袖中取出一方白布裹住手掌,小心剖开腹腔。
黑褐的胃囊里,果然残留着几片墨绿色叶渣,边缘呈锯齿状,脉络清晰如蛛网。
他盯着那残渣看了许久,忽然站起身,对身后差役道:“封尸入棺,即刻运回刑部停尸房。另拟文书,申请调阅三年内所有‘暴毙’‘猝亡’‘急症不治’的贱籍女子名录,尤其留意宫婢、侍妾、官眷陪嫁丫鬟。”
差役领命而去,赵九龄站在风里没动。
他知道这味药——夜合枝,产自皇家药圃北坡阴面,性温而毒烈,煎煮时须加三钱蜂蜜、两片甘草,方可掩其苦涩。
民间无人识此物,更无胆用之。
若非御药房或皇亲贵胄私养医者,绝难取得。
而它真正的用途,不在治病,而在控人。
服此药月余者,神志渐迷,记忆如沙漏倾覆;半年以上,则言行可塑,宛如傀儡。
江湖传言,早年有富商以之驯妓,后被禁绝。
如今重现于七具无名尸腹中……是谁,在暗处豢养失忆之人?
又为何将她们无声灭口?
消息传到监察院时,谢云归正翻阅一份旧档。
他手指一顿,抬眼看向递信的周元柏:“夜合枝?你确定不是误判?”
“赵班头亲自验的,还留了样本。”周元柏声音低沉,“他说,这些女子死亡时间不超过十日,但身体瘦削如饥民,像是长期囚禁所致。”
谢云归缓缓合上卷宗。
片刻后,他起身走向密室,从铁柜最深处抽出一本黄皮册子——《东宫侍婢名录·永和十二年》。
笔尖蘸墨,在纸上划下三个人名。
林氏小桃,原属太子妾室李昭仪身边近侍,三年前报“逃亡未获”;
柳氏阿芸,曾掌东宫茶膳房钥匙,两年半前随主母迁居冷宅,再无音讯;
徐氏含翠,原为东宫绣房女使,一年前因“精神失常”遣送出府,登记去向为“配与军户”。
三人皆未正式除籍,却如水滴入沙,消失不见。
谢云归盯着名单良久,忽问:“当年东宫倒台,清理门户时,有没有查过私设牢房或废弃别院?”
周元柏摇头:“当时由礼部牵头,只清点财物、遣散宫人。涉及隐私,不敢深究。”
“现在有人替我们开了门。”谢云归轻声道,“用的是尸体。”
同一日,安国公府祠堂香烟袅袅。
苏锦黎一身素衣跪于蒲团之上,手中三炷香燃至半截,青烟缭绕间,她望着生母牌位,低声呢喃:“娘,我回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继母国公夫人带着两名侍女踏入祠堂。
见她独自焚香,冷笑道:“你还记得来祭?当年那个丫头陪你娘上香,回来就疯了,没几天就吊死在井边,真是晦气。”
苏锦黎缓缓回头,眉目平静:“听说最近城里死了好几个年轻女子,都是喉咙被人掐断,模样……竟有些像小桃。”
国公夫人脸色猛地一僵,手中的佛珠“啪”地断裂,珠子滚了一地。
当晚,王府西厢灯烛未熄。
一张薄纸悄然塞入窗缝——纸上绘着一株植物,茎细叶狭,顶端开着一朵闭合的花,根部缠绕红线,无字。
苏锦黎拾起纸,凝视良久,次日清晨便命人请来沈青梧。
江湖医者一把夺过纸张,眉头紧锁:“这是夜合枝?谁给你画的?”
“怎么,你认得?”
“何止认得!”沈青梧冷笑,“这不是药,是毒引!长期服用会侵蚀心神,使人忘本失忆。若配合‘牵梦散’,甚至能让人说出自己都不知的隐秘。你们宫里……是不是有人想让某些人永远闭嘴?”
苏锦黎眸光骤冷。
她想起萧澈近日咳血愈发频繁,太医院送来的汤药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腥味。
她一直以为是药材相冲,如今看来……
她立刻命人取来昨夜剩下的药渣,交予沈青梧。
三日后,赵九龄接到密报:三年前县令遗孀暴毙案,原判“心血郁结”,现申请开棺复验。
他亲自带队前往城南义坟,撬开棺木时,尸骨已朽,唯颅骨尚存。
沈青梧以银针探入颅底缝隙,竟勾出一枚细如毫毛的乌银针,针尾极微处,烙有一个“裴”字。
“裴家旧医许德全所制。”沈青梧眯眼辨认,“此针专刺‘寐魂穴’,可致人昏睡不醒,伪装病亡。当年只有裴府和东宫医署有人会这手法。”
证据密封入库当日,周元柏在档案卷宗末尾写下一行小字:“关联人物:许德全,现流落北市仁济堂外摆摊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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