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府后宅的暖阁里。
窗外飘起了毛毛细雨。
贾元春与秦可卿对坐在贵妃榻上,中间隔着张梅花式填漆小几。
元春手里捧着个珐琅手炉,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炉身上的缠枝莲纹,忧心忡忡地道:
“听娘家那边送来的消息,后日我那宝兄弟就要登船了。”
秦可卿正拈起一块枣泥山药糕,闻言顿住手,抬眼看她,柔声道:
“姐姐还在为这事忧心?”这些日子,她与元春说体己话时,对方总能把话题带到宝玉身上。
特别是贾宝玉要游历江南的事情,都快成了贾元春的每日必讲话题之一。
同样都是当姐姐的,秦可卿自然能感同身受。
尽管总是闲扯宝玉的事情,她也不会耐烦,至于宝玉跟弟弟秦钟的混账事……
秦可卿早就看开了,随他胡闹去罢,横竖有王爷在呢。
“怎能不忧心。”元春放下手炉,指尖微微发颤。
“他长这么大,连荣国府的大门都没独自出过几回,好歹身边小厮长随看顾,出了事也能有人通知。
如今他要一个人去江南,山高水远的,纵然写个信,都要好些日子才能收到呢,到时候又是另一番变故了,我昨夜做了个梦。
梦见他坐的船遇上风浪,他在船上吐得昏天黑地,身边连个递水的人都没有。”元春说得真切,眼圈竟有些红了。
秦可卿忙递过自己的帕子,温声道:“姐姐梦都是反的,况且王爷既让宝玉去历练,定然有周全安排。”
“我知道。”元春接过帕子,却不拭泪,只攥在手里。
“可我这心里就像空了一块似的。你是不知道他那性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听娘家的管事婆子来提起他下江南的糊涂事,他那包袱光扇子就装了七把。
什么湘妃竹的,玉竹的、漆骨的,换洗的袜子却只带了三双,别人说两句,他还恼。”
元春越说越急,语速都快了几分:
“说什么扇乃风骨砚乃气节,你听听这都什么话,我若在娘家,指定把扇子全给他扔了出去干净!”
秦可卿听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她这一笑,眉眼弯弯,颊边泛起浅浅的梨涡,竟有几分未嫁时的娇态。
“到底是宝玉,一点儿没变,孩子气太重。”秦可卿笑罢,又温声劝道。
“可姐姐细想想,他若一直这般天真烂漫不知世务,在家里被当个宝贝捧在手心儿里,将来又如何自力。
老太太太太宠着,姐姐护着,难不成还能护他一辈子?”
她顿了顿,伸手轻轻按住元春的手背:
“让他出去闯闯,见了天地经了风雨,没准真能长大。我弟弟小钟儿从前不也是个不知事的?”
提到秦钟,元春的注意力被引开了些,偏又想到智能儿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个未知迷,歉意道:
“钟儿和智能儿如今可好。”
秦可卿点点头,面上泛起温柔的光晕:
“前儿钟儿才来王府请安,说起智能儿害喜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急得他团团转。
姐姐你是没瞧见,一个大男人竟眼圈都红了,哭哭啼啼的哪像快当爹的,说到底,他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说着,自己也抚了抚微隆的小腹,眼中满是母性的柔光。
元春闻言,见秦可卿对于宝玉和秦钟那笔烂账已经不放在心上了,神色才缓和了些,她顿了顿又问。
“秦老爷那边可还为难?”
秦可卿的笑容淡了些,却还算平静:
“我父亲起初自然是不允的。可架不住钟儿软磨硬泡,又得了王爷暗地里说项总算松了口。
只说若钟儿能认真读书,明年秋闱考个功名回来,便准他将智能儿接回秦家,堂堂正正地娶进门。”
“秦老爷同意娶他娶智能儿?”元春有些惊讶,毕竟门不当户不对的,智能儿就算还俗了,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女子。
“嗯。”
秦可卿点头,眼中泛起感激之色。
“王爷发话了,我爹爹哪敢不同意,王爷他说少年慕艾人之常情,只要不负了那份真心,便值得成全。”
两人正说着。
外头帘子一动,香菱端着个红漆托盘进来。
“娘娘,夫人,厨房新做的藕粉桂花糖糕,还热乎着呢。”
香菱将托盘轻轻放在小几上,动作轻柔,连碟盏相碰的声音都几乎听不见。
秦可卿抬眼看了看她,笑道:“难为你总记着我爱吃甜的。”
香菱抿嘴一笑,转到秦可卿身后,十指轻轻按上她的肩颈:
“夫人这几日总说肩酸,许是坐得久了,奴婢给您揉揉。”
秦可卿舒服得闭了眼,对元春道:
“这丫头如今越发贴心了,我都快离不得她了,前儿我夜里腿抽筋,她守了半宿,给我揉腿热敷,眼睛都熬红了。”
元春看着香菱低眉顺眼的模样,也笑了笑。
紧接着。
帘子又一挑,鸳鸯和紫鹃一前一后进来。
两人脸颊微红,鬓角还沾着点细细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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