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
贾政把底线再度拉低后便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手中的章程上。
越看他脑仁越觉得不够使。
这工学院所设科目,什么格物、机械、营造、冶金,甚至还有医药农桑。
林林总总竟有十余门。
有些名目他连听都未曾听过。
说是孤陋寡闻也不为过。
贾政下意识就把目光投向了林如海,见林如海似乎也会在某处皱眉,他才略略放心。
想来并非是他贾政才疏学浅,见识短,你看,探花郎也如此……
“王爷。”贾政终于忍不住开口,指着纸上一条问道:
“这格物致知科,究竟学些什么?下官翻阅典籍,也只知大学有云,致知在格物,却不知具体。
贾政还真是好学老宝宝,李洵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啜了一口才缓缓道:
格物者,穷究事物之理也,譬如这茶……”
他想了想,搜索脑子里有用的知识,举起手中青瓷盏:
“为何用瓷杯盛装,而不用铁器?因瓷胎细密,不串味保温佳,这便是瓷之理。”
他又指向窗外:“春日回暖,为何竹笋破土?因地下温度适宜,水分充足,这便是生长之理。
格物科要学的,便是这世间万物的道理,水火土木金为何相生相克?
日月星辰为何东升西落,风雨雷电如何形成,器械机括如何运转。”
贾政听得怔住,王爷竟对格物见解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好高深的样子。
林如海眼中一亮:“王爷此言倒与宋时沈存中梦溪笔谈有相通之处。”
林如海沉吟道:
“沈公观天象,察地理,记医药述技艺,皆是从实物出发穷究其理。”
“正是。”
李洵点头:“孤请来的那些洋先生,所长虽不同,却都有一个共通处,重实证轻空谈。
譬如那位英吉利的乔治先生,他冶炼钢铁,不是靠背诵古籍。
而是反复试验炉温、配料、淬火时辰,一次不成便十次,十次不成便百次,直到得出最佳配比,这便是格物的精神。”
贾政听得心潮起伏。
他素来以读书人自居,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对那些匠作之事,心底是瞧不上眼的。
可如今听李洵这般解说,忽然觉得,这格物似乎并非低贱之事,反而……颇有深意?
若是钻研此学问,不就是投其所好,当然这投的是当今天子!
“那这机械科呢?”贾政又问。
“机械者,省力增效之器也。”李洵放下茶盏,从袖中又取出一卷纸,仿佛那袖子里藏着百宝箱。
李洵在桌上摊开。
那是一张草图,画着简易的滑轮组与杠杆。
“譬如搬运重物,一人之力有限,但若用此滑轮。”
他手指在图上一点:“便能以一分力,搬动十分重。
又譬如水车,借水流之力可自动灌溉农田,省去人力挑水之劳。
机械科要教的便是如何设计,制造,改进这些器械,让百姓劳作更省力,生产量提高。”
林如海俯身细看那图,他虽然不懂机械,但看懂了其中的用意。
“若能推广此类器械,于农事工坊确是大益。”
“不止如此。”
李洵神色认真起来:“西洋诸国如今机械日新月异。
有蒸汽之力,可驱车船无需人力,有纺织之机一人可抵数十女工。”
林如海与贾政皆是一凛。
他们虽不怎么关注洋人的发展,却也不是对海外之事一无所知。
近年来沿海时有洋船往来。
带来的器物确有不少精巧绝伦,绝非中原所能及。
“王爷深谋远虑。”林如海肃然道:
“只是变革之事历来阻力重重,工学院招收女子,已属惊世骇俗,若再大力推行这些奇技恐招来官员攻讦。”
李洵冷笑一声:“他们除了空谈道德,党同伐异,还会什么?
孤既然接了这差事,便不怕得罪人,陛下要的是强国之实不是虚名。
只要工学院能造出利国利民之物,能培养出有用之才,那些闲言碎语不过是苍蝇嗡嗡罢了。
“自有大儒为孤辩证!”
李洵说得霸气,贾政听得热血上涌,以前自己不受陛下重视,看来是走错道儿了啊,若是把宝玉也拉进来……
他脱口道:“王爷所言极是,下官定办好这工学院。”
李洵瞥了他一眼,心想你丫就是个学生纪律主任,抱负那么高大干嘛,高大的事儿交给孤显眼就行了。
不过。
贾政说完后他自己先愣住了。
这般表态实在不符合他素日的性子。
但话已出口不能收回,只得硬着头皮,面皮微微发红。
李洵看他那窘迫模样倒是笑了。
“贾主任有这般决心孤很欣慰。
工学院初创,千头万绪单靠你我三人是不够的。
另外,学生招进来后,食宿、束修、笔墨纸砚,皆由学院承担。
至于这笔开销,孤会招商赞助你们不必担心,意思就是叫那些商户之类的捐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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