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盯着剑柄上那张符纸,边缘已经卷起,颜色褪得发白。她手指一紧,立刻把短剑插回腰间。
“端木云!”她抬手打了个手势。
端木云正骑着风蹄驹从敌阵边缘回来,听到喊声立马调转方向,马蹄扬起一片沙尘。他跳下马,刀扛在肩上:“怎么了?”
“最后一击,现在就动手。”她说,“不能再等。”
端木云咧嘴一笑:“等的就是这句话。”
洛璃转身看向公孙宇所在的位置。公孙宇正蹲在地上检查机关盘,听见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走过去,从空间里取出最后一张震灵帖,放在他掌心。
“去中军残阵,找到传讯中枢,把它毁了。”她说。
公孙宇点点头,站起身就往高坡跑。他一边跑一边把震灵帖塞进机关盘的凹槽,嘴里还嘀咕:“这张符要是炸了我可不负责啊。”
洛璃没笑。她爬上高坡,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拿出骨哨。三长两短,声音尖锐地划过战场。
地面开始震动。
七重地陷阵应声启动,敌军最后的集结地瞬间塌陷一半。几个正在结印的老灵师站不稳,直接摔进坑里。剩下的人慌忙后退,却被早就埋伏好的灵网兜头罩住,动弹不得。
新伙伴腾空而起,双手迅速结印。空中凝聚出一团赤红光球,比之前更大更亮。他低喝一声,光球炸开,化作十道火柱,全部砸向敌军残存的血祭阵眼。
轰!
火光冲天,黑烟翻滚。那几个想自燃精血的邪修被天火罩住,整个人困在火狱之中,无法脱身也无法引爆地下灵脉。
“搞定。”新伙伴落地时膝盖微弯,喘了口气。
慕容雪带着医疗队往前移了一段,刚给一个战士包扎完伤口,就看见洛璃朝她走来。她站起身,把手里的药瓶递过去。
“喝点水。”她说。
洛璃接过瓶子喝了一口,又递给旁边的战士。她看了看四周,己方队伍已经开始推进,敌军四散奔逃,不少人直接扔了兵器跪在地上。
但她知道,还没完。
她走到战场中央,摘下头上的木簪,用力插进土里。青光一闪,一道半圆形的屏障缓缓升起,不高,也不宽,刚好把重伤倒地的战士和医疗队护在里面。
没人攻击,也没人靠近。
她站在屏障前,看着那些还在犹豫是否投降的敌兵,开口说:“放下武器,活命。”
声音不大,但传得很远。
几秒钟后,第一个敌人把刀扔了。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快,成片的兵器落在地上,叮当乱响。有人跪下磕头,有人抱头蹲地,还有人哭出了声。
洛璃没再说话。她拔出木簪,重新挽起头发,然后走回高坡。
端木云已经收了刀,靠在一块石头上擦脸上的灰。见到她上来,伸手拍了下她的肩:“成了?”
“成了。”她说。
公孙宇也回来了,机关盘收了起来,脸上有点累,但眼神亮着:“以后打仗能不能别总让我熬夜改图纸?太伤身。”
“那你下次多带几个备用机关。”洛璃说。
他笑了:“你倒是会算账。”
新伙伴站在他们身后,双手还在微微发抖。刚才那一招耗了不少力气,但他站得笔直,一句话没说。
慕容雪快步走上来,从药囊里拿出四个小瓶,一人发了一个:“都喝了吧,补补元气。”
四个人默默打开瓶盖,喝了。
远处,敌军的主旗终于倒了。不是被人砍断,而是自己塌了。旗杆断成两截,黑布盖在沙地上,像一块破布。
朝阳从东边升起来,照在战场上。到处都是裂痕、焦土和断裂的兵器,但也有一缕缕光洒在人身上。
洛璃站在高处,看着这片土地。
她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没出声。
风吹过来,带着一点灰烬的味道。她腰间的短剑轻轻晃了一下,符纸彻底碎开,化成粉末飘走了。
端木云忽然笑了声:“咱们这算不算英雄?”
公孙宇哼了声:“要我说,咱们就是运气好,碰上了事儿,不得不干。”
“那你后悔?”慕容雪问。
“不后悔。”他说,“但我也不想再来一次。”
新伙伴望着远方,轻声说:“只要大家还能好好活着,就够了。”
洛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做过菜,种过灵植,握过剑,救过人。现在它沾着灰,有点脏,也有点抖。
但她觉得踏实。
她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整个战场都被照亮。
五千战士列阵而立,没有人喧哗。他们看着高坡上的五个人,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后来有人说,那天早上第一缕阳光照到的地方,站着五个不动的人。他们没喊口号,也没举兵器,就那么站着。
但从那一天起,玄灵大陆开始流传一个故事。
说有个姑娘用一碗汤让战士跑十里不累,说有个少年靠一张图纸拦住千军万马,说有位医者能在刀口上救人,说有位火术师能引天火封邪阵,还说有个武夫追着敌将满地跑,最后踹人家脸进了沙堆。
故事越传越远,名字也越来越响。
但他们自己知道,那天早上,他们只是站在一起,看着太阳升起来。
风又吹了一下。
洛璃的裙摆动了动,木簪上的一缕发丝飘了起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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