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巢”指挥中心，刺耳的警报声仿佛要撕裂每个人的耳膜，
却又在维度坠落残留的混乱能量干扰下变得扭曲、断续，如同垂死者的呻吟。
昌睿峰死死抓住指挥席的边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才能勉强稳住因空间结构轻微震颤而摇晃的身形。
他的目光透过巨大的观测窗，投向那片已沦为地狱的星空。
曾经笼罩星域、令异族胆寒的暗红色【天罚之网】已彻底熄灭，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的巨兽，只剩下残破的能量脉络在虚空中无力地飘散。
失去了网络支撑，帝国留守舰队如同被拔掉了电源的玩偶。
大量舰船推进器熄火，幽蓝的尾焰彻底暗淡，如同星空坟墓前的烛火；
武器平台沉默地指向虚空，充能回路因物理常数紊乱而彻底瘫痪；
只有少数靠近“永恒堡垒”位置，受到其强大能量场庇护的舰船还能勉强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机动，
但它们射出的零星火力，在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更远处，那些未能及时得到庇护的帝国舰船，正在维度残留效应的侵蚀下发生着恐怖的畸变。
一艘艘巡洋舰的装甲如同融化的奶油般层层剥落，暴露出的内部结构则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扭曲，
最终像一团被无形巨手揉捏的废铁，无声地爆裂开来，碎片混合着冻结的血肉，化为一场短暂的、残酷的星尘之雨。
“将军！左翼第三防御平台群彻底失联！”
“右翼第七预备役舰队报告，旗舰‘坚定意志’号内部发生维度侵蚀，全员…异变！已启动自毁程序！”
“敌军先锋舰队已突破我最后一道机动防线，正在向我核心恒星基地突进！”
坏消息如同冰冷的匕首，一刀刀扎在昌睿峰和所有指挥中心人员的心头。
绝望如同冰冷的宇宙真空，开始悄无声息地蔓延。
一些年轻的操作员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若非军纪约束，几乎要瘫软在地。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皇帝专属灵能烙印的加密通讯，强行切入昌睿峰的私人频道，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嘈杂。
通讯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句话，却仿佛带着千钧重压：
【允许启动最终手段。】
是楚肖阳的声音。
昌睿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焦糊味和臭氧味的空气，再睁开时，
眼中所有的动摇与不甘已被尽数压下。
他猛地转身，面向指挥中心内所有神色仓惶的将领与参谋：
“传令！”
“命令：所有尚能移动的单位，不计代价，迟滞敌军进攻步伐，为‘永恒堡垒’核心区域争取时间！”
“命令：后勤及非战斗人员，按‘终末预案’，向堡垒最深层避难所转移！”
“命令……”
他略微停顿，目光扫过几位新生代将领，
“……启动‘铸星祭坛’。”
“什么？！”
“将军！不可！那是与敌偕亡的最后手段！我们或许还能……”
一名以稳健着称的将领忍不住出声反对，脸上写满了对那未知代价的恐惧。
“还能什么？”
“难道现在不是与敌偕亡的最后时刻了吗？”
昌睿峰打断他，声音不高，却令人心悸，
“看看外面！天罚之网已碎，舰队瘫痪大半，敌军主力正长驱直入！我们无路可退，也无处可撤！”
“陛下正于前线与敌主力血战，将后方交予我等！帝国的尊严，人族的未来，岂能葬送于你我怯懦之手？！”
他一步踏前，目光如炬，逼视着那位将领，也扫过在场所有人：
“还是说，你们愿意跪伏于那些背信弃义的异族脚下，摇尾乞怜，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同胞被奴役、被屠戮、被制成它们那该死的‘突触计算机’？！”
反对的声音消失了，但一丝压抑粗重的喘息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一个微不可闻，却带着浓浓不甘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若是……若是陛下当初能采纳将军‘先固本’之策，主力未曾倾巢而出，我葬星之地又何至于……何至于被逼到启动‘铸星祭坛’的地步……”
这声低语如同火星溅入油库，瞬间点燃了指挥中心内积压的恐惧与绝望，不少人的眼神开始动摇。
“住口！”
昌睿峰猛地厉声呵斥，声音如同惊雷。
他目光如刀，扫过那个发声的参谋，也扫过所有心生彷徨的人。
“愚蠢！短视！”
“正因为陛下率主力在外，吸引了机械净化者绝大部分兵力与注意力，我们此刻面对的，才仅仅是这一支依靠维度科技突入的偏师！”
“若我帝国主力尽数囤于葬星之地，方才那‘维度下坠’的笼罩，就将是帝国全部的核心舰队与最顶尖的将领！”
“届时，瘫痪、畸变并且毁灭的，便不止是眼前这些留守舰队！”
“而是帝国整整三大超主力集群！是段辉元帅，是‘永恒风暴’，是‘不屈圣骸’，是‘虚空葬歌’！是帝国所有的脊梁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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