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场面彻底乱成了一锅粥,活像场荒诞剧:有人喝得站都站不稳,起身去撒尿,腿脚不听使唤,差点撞在门框上;有人撑不住,跌跌撞撞奔到屋里,往床上一躺就呼呼大睡,连被子都没盖;还有人抱着树唱歌,跑调跑得没边儿,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桌上的酒就喝光了。王岩石觉得还不尽兴,拍着桌子大声喊:“谁那儿还有酒?有酒的赶紧拿来!今儿个不喝痛快不算完!”他问了半天,没人应声,大伙儿都把带来的酒喝光了。
这时,从床上爬起来的小陈扶着门框探头,揉着惺忪的睡眼说:“我好像记得,大队部办公室的柜子里,还有半瓶酒,上次我去办事瞧见的!”
“快去拿来!咱把它干了!”王岩石一听有酒,立马来了精神,催促道。
小陈趿拉着鞋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拿着个没标签的玻璃瓶回来了。王岩石接过瓶子,拧开盖子闻了闻,只觉得酒味特别冲,也没多想,直接倒了两碗,递了一碗给黄白:“你一碗,我一碗,今儿个再干一次,谁也不准耍赖!”
烛光下,碗里的酒水泛着诡异的蓝光,跟平时喝的白酒不太一样,可两人都喝嗨了,也没在意。黄白端着酒碗,爽快地一仰脖就灌了下去,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烧得他嗓子发疼,可他也没多想,只当是度数特别高的烈酒。碗一放,他就觉得眼睛开始发迷,脑袋也昏沉沉的。
王岩石伸手去摸桌上的香烟盒,胳膊伸了半天却怎么也够不着,黄白笑着调侃:“王队长,你今儿个总算喝大了一回!平时不是挺能喝的吗?”他一边说,一边也伸手去够烟盒,可刚一欠身子,脑袋突然“嗡”的一声作响,眼前一黑,世界瞬间就变成了一片漆黑,他连人带椅“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手里还攥着半截没吃完的辣椒。
“滴答,滴答……”不知过了多久,黄白的耳畔依稀传来雨滴声。他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刚才还在老枫树下喝酒呢,怎么就躺在地上睡着了?千万别被雨淋了,不然肯定会着凉。不对啊,以往每次喝醉酒,他都会自己回屋躺床上,难道是屋顶又漏雨了?这海草搭的屋顶就是不经造,回头还得找些海草来,重新翻新一下才行,又得多出活儿了。
他正为干活的事儿发愁,忽然听到有人在哭,哭声忽远忽近,让他心里发慌。谁在哭啊?他感觉自己好像醒了,又好像没醒,浑身又酸又疼,还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滴答,滴答……”几滴冰凉的水滴落在了他脸上,透彻的凉意慢慢渗进皮肤,唤醒了麻木的神经。黄白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渐渐清晰,先是看到了吴梦娜的脸庞,她眼眶红红的,正掉着眼泪,见他醒了,眼里立马闪过一丝惊喜。
“你总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吴梦娜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点生气。
“啊?这么久?”黄白懵了,他还以为就睡了一小会儿,“那他们几个呢?王队长回去陪老婆孩子了吗?”
“还惦记王队长呢!他早就被送进医院打吊瓶了,比你还严重!”吴梦娜没好气地说。
“怎么回事?他的酒量啥时候下滑这么厉害?”黄白还以为王岩石是喝多了,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觉得自己这次总算赢了一回。
可他刚笑两声,胃里突然一阵恶心涌上来,他赶紧捂住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还是他第一次喝醉酒有这种反应,以往就算喝多了,也只是头晕睡觉,从没有过恶心想吐的感觉。
“你还笑!”吴梦娜见他这样,更生气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背过气去?医生说再晚送过来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儿,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这点酒算啥……”黄白还想嘴硬,却被吴梦娜打断了。
“让你逞能!让你喝!连医药酒精都敢喝,咋没把你喝死!” 吴梦娜的声音陡然提高,眼里满是后怕。
“什么?医药酒精?”黄白这下彻底懵了,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你说我们喝的是医药酒精?不是白酒?”
这时,卫生所的赤脚医生端着药盘过来更换吊瓶,听到他们的对话,没好气地骂道:“好小子,你可真行啊!75% 的消毒酒精也敢往嘴里灌?你们以为是茅台勾兑的好酒呢?不要命了?”
黄白这才慢慢回想起来,那晚小陈拿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白酒,而是大队部用来应急的医用酒精!他记得王岩石喝到最后,抱着院子里的樟树敬军礼,嘴里还喊着“同志们好”,而自己倒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截辣椒,嘴角好像还沾着酒渍。
他正回忆着,吴梦娜又补充道:“我昨天早上路过知青点,看见你们俩躺在露水里打鼾,身上都湿透了,锅里的肉冻都凝了厚厚一层油。后来问了小陈才知道,他给你们拿的是医药酒精,是大队部放在车里,用来临时消毒抢救用的,你们倒好,全给喝光了!”
黄白伸了伸舌头,舔了舔开裂的嘴唇,还在回味那股辛辣的味道,半晌才慢悠悠地嘟囔:“说实话,那味道还可以,比当年兵团的代食品酒够劲多了……”
“滚!你去死吧!”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梦娜摔过来的湿毛巾砸中了脸。吴梦娜气得鼓鼓的,站起身,一甩胳膊,迈步就出了门,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瞪他一眼,眼里又气又急,满是担心。黄白摸了摸被砸中的脸,嘿嘿笑了起来,心里却暖暖的——幸好有吴梦娜及时发现,不然自己和王岩石这次可真要闯大祸了。
“我起来,打开窗户,让满屋子里的淫邪,逃出去。”黄白脑子里反复转着这句不知从哪儿看来的话,咬着牙强撑着坐起身。浑身像被拆了重装似的酸痛,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骨头缝里的疼,他一只手托着吊瓶,另一只手撑着炕沿,颤颤巍巍地挪到窗前。双腿像是被万蚁啃咬过,每迈一步都疼得他倒抽冷气,好不容易才够到窗栓,“吱呀”一声推开了窗户。
潮湿的晨风裹着细密的雨丝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总算冲淡了屋里那股子隔夜的酒气和药味。黄白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钻进肺里,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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