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日,多铎大军攻克湖口。
至此,妶玉陷入了自掌控九江以来,最危急的时刻。
西北是田见秀、高一功、李过的大顺政权,两人合兵之后,号称有30万军队,实际战兵至少也有6-10万人。
西边是湖南的何腾蛟,何腾蛟手上有2-3万明军正规军。
南边和东边也都在南明政权手里,如今基本上也已经和妶玉决裂,处于了敌对状态。
东北方向则是多铎的十万大军。
更加糟糕的是,江西境内刚刚经历过一轮杀戮,大量的官吏逃亡,导致地方管理失效。
一时之间,妶玉陷入了内忧外患、孤立无援的境地。
由于在不久前与阿济格的九江保卫战中,九江城墙已经被连日的炮击轰塌,短时间内无法修缮完好,斟酌利弊之后,妶玉下达了撤出九江的命令。
于是妶玉大军放弃了九江和瑞昌,把军队集中部署在南昌周边。
三师何刚部,由于杨廷麟的叛逃,只剩下两个旅,分别守德安和庐山。
二师袁宗第部,则分散防守鄱阳湖西岸和南岸。
一师刘肇基部,以及妶玉直属的3个旅机动,随时支援各方前线。
周天的水师被迫放弃长江防线,进入鄱阳湖协防南昌。
二十一日,随着多铎的一声令下,南昌战役正式打响。
妶玉并没有前往一线亲自指挥战斗,而是把战场的指挥权交给了刘肇基,自己则当起了宅女,缩在公主府内专心地背书,也就是背各地记载了抄没地主土地和财产数目的账册。
对于战事,她几乎不怎么关心,只是定时从周怡……
妶玉一回头,看到空荡荡的屋子愣住了,这才回想起周怡已经不在了,不禁眼角有些湿润。
定了定神,她唤来黄天雷,了解前线战事的进展。
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她大多面无表情,只是更加勤奋地背书,甚至背到深夜,困了就伏在案几上打个盹,睡醒了就接着背。
六月二十二日,后方传来消息,由于为了应对多铎的军队,原本在江西各地平叛的军队集中到了南昌,导致江西各地方空虚,益王和淮王又带着人马从浙江打了回来,重新占据了鄱阳和建昌。
广西的桂王朱常瀛则趁机派遣征蛮将军杨国威率领军队攻占了赣州、吉安。
湖南的何腾蛟也趁机占领了新余。
到了这个时候,妶玉军陷入了多铎、田见秀、何腾蛟、桂王、益王、淮王六方军队的包围之中,整个江西除了南昌周边以外,其余州府全部失陷。
听到这样糟糕的消息,妶玉依旧无动于衷,只是带着黑眼圈疲惫地询问黄天雷,军中可有什么异动?有没有投敌的,有没有怯战的,甚至有没有对妶玉失败的政策和战略不满,想要叛乱的。
不怪妶玉会有这样的担心,因为这支军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完全以她个人的情感和权威作为纽带,把来自各方势力的各股军队强行拼在一起的一支杂牌军。
这些军队,有的曾经是反叛朝廷的叛匪,有的曾经是洗劫百姓的乱兵,甚至有的以前是八旗军……
如此成分复杂的军队,扭在一起作战,更何况如今陷入了被六方势力完全包围的绝对逆境之中,谁能保证他们还能保持团结,还能对妶玉忠心呢?
然而,出乎妶玉意料,这支军队竟然经受住了考验,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反叛情况。
刘肇基、何刚、马进忠、卢鼎等人自不必说,他们历史上就是战死的。
周天以及李书恒的扬州旅,和多铎那是有血仇的,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赵无极、徐育贤等人早在第一次九江战役就经受住了考验。
高第、徐勇等人虽然曾经投过清军,但他们在九江反正归明之后,对于清军来说已经成了不可信任之人,他们也很清楚,清军是不可能再次信任他们了,即便投敌也难逃一死。
袁宗第、郝摇旗和红娘子等人,要想投清早就投了,也不会等到今天,这些人虽然出身卑贱,没有什么文化,可是骨气却比许多读书人高多了。
唯一令妶玉感到意外的,是兀尔特和邵尔岱率领的原清军八旗正蓝旗出身的辽东旅。
妶玉早几天故意释放了兀尔特,并恢复了其官职,把辽东旅交给了他,也是想借这次的机会试一试他会不会背叛自己。
本来她已经做好了这支以旗人为主的军队背叛她的心理准备。
她甚至故意把自己直属的另外两个旅放到了前线,身边只留下黄天雷的几百人公主卫队,想的就是如果兀尔特反叛,那么自己就在公主府内,等他带着八旗兵杀进来,借兀尔特的手送自己上路。
在得知军队没有异常情况后,疲惫的妶玉终于坚持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恍恍惚惚之中,她仿佛听到黄天雷惊慌失措的声音。
“不好了!殿下!将军们全都反了,他们带着几千人冲进公主府了!”
妶玉看起来却并没有慌乱,仿佛这一切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朱妶玉!你身为统帅,一将无能害死三军!将士们都在前线拼杀,你却躲起来贪生怕死,你何德何能恬为三军之帅?”
看着眼前这些气愤的将士,妶玉依旧保持了应有的风度。
“兀儿特反我可以理解,可是……李书恒、赵无极,你们为什么也反了?”
“殿下恕罪,您的错误政策和战略,导致了今天我军的覆灭,将士们气不过,想要找您讨个说法。”
“郝摇旗、红娘子,你们出身自义军,难道连你们也认为,我不该杀那些不顾家国大义的地主吗?”
“殿下,这些人都该杀!只是您杀得太多太急了,您当初应该缓一缓,慢慢杀,至少我们不会陷入如今四处树敌的局面。”
“刘肇基和何刚呢?他们怎么没有来?”
“他们在前线战死了。要不是你乱搞,他们也不会死!”
“好,我明白了。诸位,可否帮我打盆水来,让我梳洗一下再上路?”
黄天雷颤抖着双手,打来了一盆水。
妶玉平静地当着数十把冒着寒光的刀,擦洗自己的脸和脖子。
“好了,你们谁来送我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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