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在她耳边急促低喝,声音带着被压抑的嘶哑和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安抚,“撑住!”
然而,他这句“别怕”如同火上浇油!
云映雪脑子里瞬间闪过他方才在狗吠声中那煞白如纸、惊骇欲绝、甚至想拔剑的失态模样,再对照眼前这冷峻工整、详尽到令人发指的“恶犬攻略”……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漏气般的声响,最终还是没能完全憋住,从她紧咬的牙关缝隙里挤了出来!
谢砚之的身体猛地一僵!撑住柜门的手臂都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难以置信地低头,试图在黑暗中看清怀中人的表情!她……她在笑?!在这种生死关头?!
就在这时!
外面撬门的动作似乎遇到了阻碍。
“头儿,不行啊!这柜门是榫卯的老工艺,里面好像还卡死了!撬不动!”一个手下抱怨道。
“妈的!晦气!”那个粗嘎的声音骂了一句,“算了!这破地方搜也搜了,没人!撤!别耽误正事!”
脚步声骂骂咧咧地远去,最终消失在院外。
危险解除。
但衣柜内的气氛,却比刚才更加……诡异。
柜门依旧紧闭,那丝微光早已消失。黑暗中,只剩下两人粗重交错的呼吸声,以及云映雪那因为极力憋笑而导致的、如同打嗝般无法抑制的、细微的抽气声。
谢砚之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松开了撑住柜门的手。环在云映雪腰侧的手臂,也如同被烙铁烫到般猛地收回。
沉默。
死寂的沉默。
如同暴风雨前夜,压抑得令人窒息。
云映雪知道自己闯祸了。她死死捂住嘴,连抽气声都不敢发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那具高大身躯散发出的、几乎要将空气冻结的寒意和……一种被彻底冒犯、被窥破最不堪秘密的滔天羞怒!
“呼啦!”
沉重的柜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拉开!
刺眼的光线瞬间涌入,让习惯了黑暗的云映雪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谢砚之一步跨出衣柜,背对着她站在光亮处。玄色的背影挺拔如松,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令人心悸的冰冷风暴。他没有回头。
云映雪狼狈地、手脚并用地从狭窄的衣柜里爬出来,发髻散乱,脸颊还带着憋笑后的不正常红晕。她低着头,不敢看那个散发着恐怖低气压的背影。
“今日……”谢砚之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淬着冰,“你什么也没看见。”
不是询问,是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性力量。
云映雪心头一凛,刚要开口保证。
却见谢砚之猛地转过身!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冰封的眸子深处,此刻却翻涌着一种近乎狂暴的、要将一切窥探者撕碎的羞怒!他不再看云映雪,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刃,死死钉在柜壁上那几张暴露在光线下的素笺上!
下一刻!
他如同被激怒的凶兽,一步跨到柜前,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力道,“嗤啦——!”一声,狠狠将那张写着《京城各坊恶犬分布详录暨规避驱离应对预案》的纸,连同下面几张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狗患分析、习性弱点、绕行路线、甚至包括“投食安抚”“声波驱离”等“战术”的纸张,粗暴地、撕得粉碎!
破碎的纸屑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落下。
如同一个冷面阎王,亲手撕碎了自己最不堪、最隐秘的……“怕狗攻略”。
他看也不看地上的碎屑,猛地转身,冰寒刺骨的目光终于落在云映雪身上,那眼神,比面对千军万马时更加可怕。
“管好你的眼睛和嘴。”他的声音冷得能冻结灵魂,“否则……”
后面的话,湮没在无声的杀意里。
他不再停留,拂袖转身,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大步流星地冲出了这间令他“威严扫地”的屋子。
留下云映雪独自一人,站在满地狼藉和纷纷扬扬的纸屑中,看着那个消失在风雪里的、如同裹挟着雷霆之怒的背影,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交织在一起。
她缓缓弯下腰,指尖颤抖着,从冰冷的木地板上,拈起一片尚未完全碎裂的纸屑。
上面残留着几个冷峻的字迹:
“……西市狗王‘黑煞’,喜食肉包,遇之可投掷……绕行丙字巷……”
云映雪死死咬住下唇,肩膀再次剧烈地抖动起来。
这一次,她再也忍不住,终于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如同小猫呜咽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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