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屯的风气虽因立身堂和村口律碑而大为改观,但千百年来沉淀下来的宗法观念,如同老屋梁上的积灰,并非一阵新风就能彻底吹净。尤其涉及到最核心的财产继承问题,那“父传子,子传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老规矩,依旧被许多人奉为金科玉律,不容置疑。
这股暗流,终于在屯西头刘老栓的死亡事件中,汹涌地爆发出来。
刘老栓是屯里的老户,一辈子老实巴交,守着祖传的七八亩水田辛苦度日。老伴去得早,只给他留下了一儿一女。儿子刘虎,是长子,早已成家分开过,性子却随了他早死的娘,有些混不吝,平日里对老爹不算孝顺,但对老爹那几亩田却惦记得很。女儿便是立身堂的核心成员之一——刘氏。刘氏丈夫早亡,带着孩子一度艰难求生,后来加入立身堂才算安稳下来。刘老栓晚年多病,多是刘氏在身边端汤送药、擦身伺候,儿子刘虎反而来得少。
这几日,刘老栓病势沉重,眼看就不行了。刘氏日夜守在老爹炕前,衣不解带。刘虎也来得勤了些,但眼神总往放地契屋契的那个旧木匣子上瞟。
终于,在一个阴沉的午后,刘老栓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刘氏悲痛欲绝,伏在父亲尚且温热的身体上放声痛哭。
然而,她的眼泪还未擦干,哭声还在喉咙里哽咽——
原本在一旁假意抹泪的刘虎,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贪婪。他猛地直起身,几步就冲到墙边,一把抓过那个上了锁的旧木匣子!
“哥!你干什么?!”刘氏惊愕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道。
刘虎根本不答话,从怀里掏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斧头,对着那老旧的铜锁狠狠砸了下去!
“哐!哐!”几声刺耳的巨响,在刚刚失去老人的寂静屋子里显得格外骇人。
锁头应声而落。
刘虎迫不及待地掀开盒盖,在里面胡乱翻找着,很快,他抽出了几张发黄的、关系着全家命脉的田契和房契!
“哥!那是爹的东西!你放下!”刘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扑上去想抢夺。
“滚开!”刘虎猛地一挥手,将瘦弱的刘氏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将田契紧紧攥在手里,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兴奋和蛮横的表情,对着惊怒交加的刘氏,唾沫横飞地吼道:
“什么叫爹的东西?现在是我的东西了!我是刘家长子!爹死了,这房子、这地,自然都是我刘虎的!”
“你……你怎么能这样?爹尸骨未寒啊!”刘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床上余温尚存的父亲遗体,“我伺候爹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爹生前也没说这地全归你!”
“功劳?劳苦?”刘虎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鄙夷和理所当然,“你一个嫁出去又跑回来的寡妇,吃娘家的,住娘家的,让你伺候爹那是你的本分!还想要地?做梦!”
他挥舞着手中的田契,声音拔高,仿佛在宣布一项天经地义的真理:
“老祖宗的规矩!爹产传子!天经地义!” “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没让你倒贴娘家就算仁义了!” “你还想回来分娘家的产业?你算老几?啊?!”
他的婆娘也闻声进来,叉着腰在一旁帮腔:“就是!小姑子,不是嫂子说你,你也忒不懂事了!这家里以后是你哥当家,你一个外姓人,掺和什么?赶紧帮着料理爹的后事是正经!”
“你们……你们……”刘氏看着哥哥嫂子那副丑恶的嘴脸,看着床上刚刚离世的父亲,只觉得心如刀绞,悲愤交加,一口气堵在胸口,几乎要晕厥过去。
院子里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左邻右舍。人们围拢过来,看到屋内景象,都明白了怎么回事。有人摇头叹息,觉得刘虎做得太绝;但也有人觉得理所当然,低声议论:“唉,老规矩就是这样……女儿哪能分娘家的田产……”
刘虎见有人围观,更是得意,将田契揣进怀里,大声道:“大家都看到了啊!不是我刘虎不讲情面,是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坏!我刘家的田产,绝不能落到外姓人手里!”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赵小满和王二婶带着几个立身堂的妇人赶到了。
一进门,看到刘氏泪流满面、摇摇欲坠的模样,再看刘虎那副手持田契、趾高气扬的架势,以及床上尚未收拾的刘老栓遗体,赵小满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刘虎!”王二婶率先忍不住,厉声喝道,“你还是不是人?你爹还躺在这儿呢!你就急着抢家产?还把亲妹子往外撵?!”
刘虎对赵小满和立身堂还是有些发怵,但想到田契在手,道理在他这边,便强自镇定道:“二婶,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怎么是抢?我是继承!我是刘家唯一的儿子,爹死了,家产不由我继承,难道还给外人?”
他特意加重了“外人”两个字,狠狠剐了刘氏一眼。
赵小满没有立刻发作,她先走到床边,对着刘老栓的遗体郑重地行了一礼。然后,她转过身,目光冰冷地看向刘虎,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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