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琐而隆重的婚礼仪式在鼓乐喧天、宾客盈门中按部就班地进行。跨马鞍,过火盆,拜天地,拜高堂……海氏始终仪态端方,举止优雅,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无可挑剔。她的沉静从容,与新郎官盛长柏那沉稳内敛的气度相得益彰,如同一对璧玉,交相辉映。盛纮与老太太端坐高堂之上,看着这对新人,脸上皆是欣慰满意的笑容。
然而,这表面的喜庆和谐之下,栖霞阁的阴霾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从未真正远离。
宴席设在花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新郎新娘需逐桌敬酒答谢宾客。场面热闹非凡,却也最容易生乱。
林噙霜也强撑着“病体”出席了宴席。她穿着一身娇艳的海棠红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发髻上插满了赤金点翠的簪钗,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却依旧难掩眼底的怨毒与憔悴。她坐在女眷席中,脸上堆着僵硬的笑容,目光却如同淬了毒的钩子,死死追随着正在主桌敬酒的新人,尤其是那光彩照人、备受赞誉的海氏!
一个穿着粗使婆子衣服、面生的妇人,低着头,端着盛满合卺酒的托盘,脚步匆匆地穿过喧闹的人群,朝着正被几位诰命夫人围着说话的新人方向挤去。她的动作看似急切,眼神却闪烁着一种异样的紧张与狠戾。
一直如影随形跟在华兰和海氏身后的明兰,心头警兆陡生!她时刻留意着周围,尤其是栖霞阁方向的动静。这个面生的婆子,那过于急切又刻意低垂的姿态,让她瞬间联想到了库房风波中那个想溜走的杂役!
她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挤到海氏身边,装作替她整理了一下微微滑落的霞帔流苏,目光却锐利地扫过那婆子端着的托盘。托盘上,两只龙凤呈祥的金杯里,琥珀色的酒液微微晃动。
就在这时,那婆子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向前一个趔趄,手中托盘剧烈一晃!眼看那满满的两杯酒就要倾洒出来,泼向海氏那身华贵的霞帔!
“小心!”周围有女眷发出惊呼!
电光火石间,明兰早已蓄势待发!她如同灵巧的雨燕,迅疾无比地斜跨一步,精准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海氏侧前方!同时,她藏在袖中的手闪电般探出,稳稳地托住了那婆子即将脱手的托盘底部!
“啪!”
一声轻响!托盘被稳稳托住,只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杯中酒液激荡,溅出了少许在明兰的袖口上,留下几点深色的湿痕。海氏的霞帔,安然无恙!
“哎呀!”那婆子惊呼一声,顺势稳住身形,脸上满是惶恐和后怕,连连对着明兰和海氏鞠躬道歉:“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差点冲撞了新人!求奶奶、姑娘恕罪!”
喧闹的宴席似乎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华兰脸色微沉,厉声道:“怎么做事的?!毛手毛脚!惊扰了贵客,你担待得起吗?!还不快滚下去!”她眼神凌厉地扫过那婆子,带着嫡长女的威严。
海氏也微微蹙眉,但很快恢复平静,对着明兰关切道:“六妹妹,可曾烫着?”她目光落在明兰袖口的酒渍上。
“姐姐放心,酒是温的,不妨事。”明兰摇摇头,脸上带着安抚的笑意,眼神却如同冰锥,冷冷地刺向那个正欲退下的婆子。她清晰地看到,那婆子退下时,目光飞快地、带着一丝不甘地瞥了一眼栖霞阁的方向!而林噙霜,正端坐在席间,若无其事地抿着茶,仿佛这一切与她毫无干系,只是那端着茶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明兰心中冷笑。又是这一套!制造“意外”,毁人衣衫,当众出丑!手段下作,心思歹毒!
她收回目光,转向海氏,声音清脆,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俏皮,巧妙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姐姐这身霞帔真真是华贵无双,若被酒污了,那才真是可惜呢!幸好只是虚惊一场。这合卺酒洒了少许,倒是应了‘泼天富贵’的吉兆呢!”
她的话音一落,席间几位诰命夫人立刻笑着附和:
“六姑娘说得是!正是好兆头!”
“新娘子福泽深厚,自有天佑!”
“一点小插曲,无妨无妨!新人快继续敬酒吧!”
气氛瞬间重新活络起来,方才那点小小的风波被明兰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
海氏深深地看了明兰一眼,那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感激、赞赏,还有一丝心照不宣的了然。她轻轻拍了拍明兰的手背,温声道:“多谢六妹妹。”一切尽在不言中。
敬酒继续。长柏也朝明兰投来一瞥,那沉静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暖意与肯定。
栖霞阁的阴谋,如同投入深潭的小石子,只激起了一小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便彻底沉没在婚礼的盛大喧嚣之中。
喜欢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穿越版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穿越版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