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那明兰先谢过姐姐了!”明兰心中欢喜,对海氏的亲近感油然而生。这位未来长嫂,不仅才学出众,为人谦和,更难得的是那份细致入微的体贴和乐于分享的胸襟。
然而,这份温馨融洽的氛围,很快就被栖霞阁暗涌的浊流打断。
这日,海家第一批价值不菲的嫁妆——主要是些大件的家具摆设,如紫檀木雕花拔步床、黄花梨顶箱大柜、大理石面心红木圆桌等,由海家管事亲自押送,浩浩荡荡运抵盛府。按照规矩,这些大件需先送入库房暂存,待吉日前再行布置新房。
库房管事得了盛纮严令,不敢怠慢,亲自带人清点接收。场面忙碌而有序。
明兰正陪着老太太在暖阁说话,小桃却悄悄溜了进来,神色紧张地附在明兰耳边低语了几句。明兰脸色微变,立刻起身向老太太告罪:“祖母,孙女方才想起,前日庄先生布置的几篇策论注解还需完善,想先回房……”
老太太何等精明,瞥见小桃的神色,心中已了然几分,只淡淡道:“去吧,仔细些。”
明兰匆匆出了寿安堂,并未回东厢房,而是径直朝着库房的方向快步走去。行至半路,正遇上得了同样风声、同样步履匆匆赶来的华兰。姐妹俩目光一对,无需多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大姐姐也听说了?”明兰低声问。
华兰脸色发沉,点点头:“林栖阁那边……怕是要在库房动手脚,污损海家嫁妆!”
两人加快脚步,刚到库房所在的院落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喧哗和管事气急败坏的呵斥声:
“怎么回事?!这漆……这漆怎么花了?!还有这柜门!谁干的?!”
只见库房门口一片混乱。几个粗使婆子正手忙脚乱地围着那张刚刚卸下、还没来得及入库的紫檀木雕花拔步床。床柱上一处精细的雕花处,赫然被蹭掉了一大块金漆,露出难看的木胎!旁边那个黄花梨顶箱大柜的一扇柜门边缘,也有一道明显的、新鲜的刮痕!
海家管事脸色铁青,看着那破损处,心疼得直跺脚:“这……这可是我们姑娘的心爱之物!特意请江南名家打造的!这……这让我们如何向主家交代!”
库房管事急得满头大汗,对着几个负责搬运的粗使婆子厉声喝骂:“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眼睛长到后脑勺去了?!搬个东西都能弄成这样!谁干的?!站出来!”
那几个婆子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喊冤:“管事饶命!奴婢们真的不知道啊!搬的时候都小心得很!这漆……这漆像是被什么东西硬蹭掉的!柜门也是……”
混乱中,一个穿着库房杂役衣服、眼神闪烁的瘦小身影正想悄悄溜走,却被华兰眼尖地看到。
“站住!”华兰一声清喝,带着嫡长女的威严。
那身影一僵,不敢动了。
明兰快步上前,目光如电,扫过那杂役沾着灰尘的衣袖和粗糙的手指。她蹲下身,仔细查看那掉漆的地方和柜门上的刮痕,又用手捻了捻地上散落的漆皮碎屑。
“管事伯伯,”明兰站起身,声音清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这漆掉得蹊跷。紫檀木坚硬,金漆附着牢固,若非用砂石或铁器故意大力刮蹭,寻常搬运磕碰,最多留下印痕,绝不会整块脱落。您看这脱落面的边缘,如此毛糙尖锐,显然是硬物强行刮擦所致。”她指向那柜门上的刮痕,“再看这道痕迹,深而直,末端有顿挫感,像是……被一种带钩刺的硬物,比如……生锈的铁钩之类,故意划拉上去的!”
她的话条理清晰,证据确凿,瞬间点破了关键!库房管事和海家管事都是人精,立刻醒悟过来,这绝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破坏!
华兰的目光如同利剑,瞬间锁定了那个想溜走的杂役:“把他拿下!搜身!”
两个粗壮的婆子立刻扑上去,将那吓得面无人色的杂役按住,从他怀里搜出一样东西——一枚带着锈迹和新鲜木屑、顶端有尖锐弯钩的旧铁锥!
铁证如山!
那杂役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在管事婆子的厉声逼问下,哆哆嗦嗦地指向了周妈妈的一个远房侄子——正是负责今日库房外围看守的小管事!
一场嫁祸栽赃的阴谋,在明兰的敏锐洞察和华兰的果断处置下,被扼杀在摇篮之中。周妈妈的侄子被拿下,直接送到了盛纮面前。在盛纮的震怒和雷霆手段下,那杂役和周妈妈的侄子很快供出了幕后指使——周妈妈!而周妈妈,在盛纮冰冷的眼神和老太太派来的房妈妈无声的注视下,根本不敢攀扯林噙霜,只能咬牙认下所有罪责,被盛纮下令重责五十大板,连同家人一并远远发卖了出去。
栖霞阁内,林噙霜听着心腹周妈妈被拖走时的哭嚎,气得浑身发抖,又砸了一套茶具。她精心策划的毒计,竟被两个黄毛丫头联手轻易化解!盛明兰!又是那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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