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之事,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疾风暴雨,虽已过去,但其涤荡之力却深远地影响着宁远侯府的每一个角落。表面上看,府邸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花木扶疏,仆役各司其职,晨昏定省,一切井然有序。然而,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一种无形的、却更为深刻的变化正在发生。这变化的中心,便是新任主母,盛明兰。
经此一役,明兰在侯府的威信,已非初来乍到时可比。下人们私下议论起这位年轻的夫人,言语间少了最初的观望与好奇,多了几分实实在在的敬畏。那日正厅之上,她如何于看似铁证如山的绝境中,冷静指出水中蹊跷,如何步步为营引出人证物证,如何条分缕析将曼娘的谎言击得粉碎,每一个细节都被下人们添油加醋地传播着,越传越神。如今,再无人敢因她年轻而存半分轻视之心。
更重要的是,侯爷顾廷烨的态度,是那般明确而坚定。他不仅当众驳斥了太夫人小秦氏隐晦的挑拨,更在日常言行中,将对明兰的倚重与信任表露无遗。府中大小事务,侯爷愈发习惯先问过夫人的意思。这无声的支持,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分量,让所有心思活络的人都看清了风向——这澄园,乃至整个宁远侯府的后宅,真正能做主的,已是这位盛家出身的六姑娘。
明兰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氛围的转变。她深知,曼娘事件带来的“余威”是一把双刃剑,若不善加利用,时过境迁便会消散;若能借此契机,真正深入整顿,方能将侯府内务彻底梳理清楚,奠定长治久安的基础。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步步试探的新妇,而是拥有了足够底气与权威的侯府主母。
于是,一场悄无声息却雷厉风行的整顿,在澄园乃至侯府各院落徐徐展开。
明兰首先从人事入手。她并未大规模撤换人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动荡,而是采取了更为精准的策略。她让崔妈妈和丹橘等人,结合平日观察及各处管事嬷嬷的反馈,暗中梳理了一份名单。名单上,既有办事勤勉、忠于职守却可能因不善钻营而不得重用的老实人,也有仗着资历老、或有几分体面便偷奸耍滑、甚至暗中伸手贪墨的蠹虫。
这日,明兰将负责采买的一个二等管事钱槐家的唤到跟前。钱槐家的平日里看着还算本分,但明兰核对近几个月的采买账目时,发现有几处物品的价格浮动颇为蹊跷,虽单次数额不大,但累积起来却也不少。她并未直接发作,只将账册摊开,指着那几处,语气平和地问:“钱嬷嬷,这朱砂、澄心堂纸的价格,似乎比市价高了近两成,可是近来货源紧张?”
钱槐家的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强自镇定,赔笑道:“回夫人,可不是嘛!近来南边路不大好走,这些精细物件儿确实涨了些价,老奴也是跑了好几家才定下的,断不敢虚报。”
明兰看着她,目光平静无波,却让钱槐家的觉得仿佛被看了个透心凉。明兰轻轻“哦”了一声,并未深究,只淡淡道:“原来如此。既如此,往后这类采买,每次需附上至少三家铺子的报价单,由我院里的房妈妈一并核对了,再支银子。也好让嬷嬷省些奔波,免得人说我侯府不尽人情。”
钱槐家的脸色瞬间白了。附上三家报价单,还要由夫人身边的亲信核对,这等于彻底断了她从中渔利的门路!她张了张嘴,还想辩解,但抬头对上明兰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得喏喏应了声“是”,灰头土脸地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另一个负责库房管理的副管事,因被查出私下将库中一些陈年锦缎、药材偷运出去变卖,人赃并获,直接被明兰下令打了二十板子,革去差事,连同家眷一并撵到了庄子上做苦役。明兰特意让府中有点头脸的仆役都去观刑,杀鸡儆猴之意,不言而喻。
惩处了蠹虫,明兰便开始提拔贤能。她将原先在针线上默默无闻、却手艺精湛且为人公正的一个绣娘提为了针线房的小管事;将马房一个因不肯同流合污而一直被排挤的老实马夫提拔起来,协助管理车马调度;更是将身边得力的翠微,派去协助管理一部分田庄的账目,让她开始接触更核心的事务。
这些被提拔的人,无不感念夫人的知遇之恩,做事更加尽心竭力。而其他下人看到只要踏实做事、有真本事便能得到重用,风气也为之一振,偷懒耍滑的现象明显减少。
除了人事,明兰也开始着手整顿府中的各项规矩。她重新明确了各处的职责范围,避免了推诿扯皮;简化了一些不必要的请示流程,提高了办事效率;还订立了新的月例发放和奖惩制度,将赏罚与绩效直接挂钩,做到了令行禁止。
例如,以往花园里的花木修剪,总有些角落顾及不到。明兰便下令,将花园划分区域,责任到人,每月评比,修剪维护得最好的,额外有赏;最差的,则要扣罚月钱。命令一下,不过旬月,侯府花园便焕然一新,连最偏僻角落的花草都打理得精神抖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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