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擂台上,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凛冽的寒风卷着冰尘刮过,却吹不散那弥漫在石质台面上、浓稠得化不开的阴冷杀意与血腥气息。
韩墨羽拄着那柄染血的沉重木剑,单膝跪在冰冷的青石面上。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带着肺腑撕裂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在寒风中拉出长长的白气。左臂草草捆扎的布条早已被鲜血彻底浸透,暗褐色的血渍正缓慢地、触目惊心地向下滴落,在脚下积成一小滩粘稠的冰晶。后背狰狞的鞭痕如同被无形的烙铁反复炙烤,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筋骨深处撕裂般的灼痛。丹田深处,那团浑浊的气旋如同濒死的鱼,艰难地翕动着,旋转得无比滞涩、艰难,每一次微弱的意念牵引,都带来经脉撕裂般的反噬剧痛。
巨大的虚弱感和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他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的血丝混合着嘴角未干的血迹,在苍白如纸的脸上画出狰狞的痕迹。深陷的眼窝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如同鬼魅般矗立的身影。
王魁。
他高瘦的身形在昏沉的天光下拉出长长的、扭曲的阴影,将韩墨羽彻底笼罩。洗得发白的灰袍异常整洁,与他周身散发出的阴冷粘稠的杀意形成诡异的反差。那张狭长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细小的瞳孔,如同毒蛇的竖瞳,闪烁着冰冷、残忍、掌控一切的寒芒。他的双手自然垂落,指关节异常粗大凸起,骨节泛着一种不健康的青白色,仿佛精钢铸就的鹰爪。炼气三层巅峰的灵压毫无保留地弥漫开来,如同冰冷的沼泽,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重和阴毒,死死压制着韩墨羽残存的气息。
负责仲裁的外门执事面无表情,如同石雕。他手一挥,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
“开始!”
王魁动了!
没有咆哮,没有花哨的起手。他的身形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烈血腥气的阴风已然扑到韩墨羽面前!速度之快,远超之前的王五!韩墨羽布满血丝的眼睛甚至捕捉不到他移动的轨迹!
“裂骨爪!”
一声如同毒蛇吐信的嘶鸣在王魁喉间响起!他那双泛着青白色的右手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带着腐朽气息的惨绿色微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五根淬了剧毒的钢锥,直抓韩墨羽仅存的、完好的右肩胛骨!角度刁钻狠辣,意图直接废掉他持剑的手臂!
致命的危机如同冰水浇头!韩墨羽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后背的鞭痕在巨大的死亡刺激下疯狂抽搐!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
躲不开!
硬接必死!
“嗬!”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绝望嘶吼迸发!韩墨羽根本来不及思考!残存的求生本能和无数次断剑崖下苦练形成的肌肉记忆,在死亡的压力下强行驱动了这具濒临崩溃的残躯!
《清风剑诀》第一式——“清风徐来”!
然而,此刻施展出来,哪里还有半分“徐来”的从容?丹田枯竭,灵力微弱!重伤之下,动作严重变形!沉重的木剑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惨烈,极其艰难地、颤抖着向上撩起!剑锋处那点微弱的淡青色光晕,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剑招轨迹也失去了之前的微妙弧光,变得僵硬而迟缓!
嗤啦——!
惨绿色的爪影与迟滞的木剑剑身猛烈碰撞!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令人牙酸的、如同钝刀刮过朽木般的刺耳摩擦声!
韩墨羽只觉得一股阴冷、粘稠、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巨力顺着剑身狂涌而入!这股力量不仅狂暴,更带着一种直透骨髓的阴毒!右臂瞬间如同被万根冰针刺穿,剧痛伴随着可怕的麻痹感直冲脑海!本就布满裂痕的经脉在这股阴毒力量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琉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噗——!”
韩墨羽再也压制不住,一大口滚烫的逆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被巨锤砸中,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沉重的木剑几乎脱手!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擂台边缘石柱上!
砰!
一声闷响!
后背那本就狰狞崩裂的鞭痕,在猛烈的撞击下瞬间皮开肉绽!暗红色的血肉模糊一片!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
“废物!” 王魁冰冷嘶哑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残忍。他没有立刻追击,反而如同戏耍猎物的毒蛇,缓缓踱步上前,那双细小的瞳孔里,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就这点本事?也配让虎爷惦记?”
巨大的屈辱如同毒火,瞬间灼烧着韩墨羽的灵魂!王魁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剜在他当众受辱的伤口上!
“我…杀了你!” 韩墨羽从喉咙深处挤出野兽般的低吼,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扭曲!他挣扎着,用那柄沉重的木剑死死拄着地面,试图重新站起!丹田深处那团濒死的气旋被他疯狂的意志强行压榨,榨出最后一丝微弱的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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