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大营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底下涌动的暗流,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汹涌。
萨满的威望和王猛所率朝廷骑兵的威慑力,勉强将各部落粘合在一起,可裂痕却像草原上的旱季裂缝,无声地蔓延。托雷和其他几个部落的头人虽然不再公开质疑,但看向乌苏部战士的眼神,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审视与戒备。乌苏部的人则憋着一股火,觉得受了天大冤枉,言行之间也难免带出几分硬邦邦的疏离。
这种微妙而危险的平衡,持续了三天。
三天里,联军一面修补防御工事,收殓死者,救治伤员,一面派出数支精锐斥候小队,冒着极大风险向黑巫教活动的核心区域——死亡沼泽边缘进行试探性侦察。然而,传回的消息令人愈发不安。黑巫教的据点似乎加强了守备,巡逻的教徒和怪物更加密集,而且隐约有向联军营地方向移动的迹象。
更让人忧心的是,派出去的斥候,有两支未能按时返回。其中一支,第三天清晨被人在营地外五里处发现,全员覆没,死状诡异——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但面容扭曲,七窍渗出淡淡黑血,像是被活活吓死或某种邪术夺去了生机。尸体旁,同样发现了来历不明的部落饰物碎片。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让压抑的营地再次躁动起来。猜疑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在乌苏部身上。尽管萨满和巴图指天发誓,乌苏部绝无可能连续做出这等事,但恐慌和愤怒的情绪,已经有些不受控制。
赵文渊和沈远山彻夜商议,都觉得不能再这样被动等待。黑巫教显然在有条不紊地执行着某种计划,不断用阴毒的手段削弱、分化联军,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和士气。联军必须主动做点什么,打破这个僵局,否则迟早被拖垮。
第四天上午,联军高层再次集会。
王猛指着粗糙的地图,提出一个大胆的方案:与其坐等挨打,不如集中联军目前还能调动的精锐力量,主动出击,拔掉黑巫教设置在死亡沼泽外围、相对孤立的一个前哨据点。根据之前侦察和牧民口述,这个据点规模不大,但位置关键,像是黑巫教监控沼泽入口的眼睛。打掉它,既能提振士气,获取情报,也能试探黑巫教的反应和虚实。
“风险很大,”王猛直言不讳,“那里靠近沼泽,环境险恶,黑巫教经营日久,必有陷阱。但继续困守此地,军心涣散,粮草补给也开始吃紧,绝非长久之计。不如搏一把!”
赵文渊沉吟道:“王将军所言有理。但联军如今状态,能否协同完成此次突袭?若是途中再生龃龉,只怕……”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众头人沉默。托雷看了看其他几人,粗声粗气道:“王将军是打仗的行家,我信你。只要能打黑巫教,我托雷部落的人不怕死!但丑话说在前头,这次行动,各部必须同进同退,若有谁背后耍花样,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巴图立刻应道:“乌苏部的勇士,从来都是冲锋在前!这次突袭,我们愿为先锋!用黑巫教的血,来洗刷我们的冤屈!”
其他几个部落头人见两位最大的刺头都表了态,也纷纷点头同意。毕竟,谁都知道困守是死路一条。
萨满缓缓道:“长生天会保佑无畏的勇士。但黑巫教诡计多端,此行务必万分谨慎。我会挑选几位最虔诚的弟子,随军出发,他们通晓一些驱邪祈福的仪式,或可抵御部分邪术侵扰。”
方案就此定下。联军决定抽调约八百名最精锐的战士(包括王猛的两百骑兵和六百各部落善战勇士),由王猛统一指挥,巴图和托雷为副,翌日黎明前出发,执行这次代号为“拔钉”的突袭行动。赵文渊和沈远山留守大营,主持防务和后勤,萨满则坐镇中枢,稳定人心。
散会后,各头人各自回去准备。沈远山心中总有些隐隐的不安,他叫住王猛和赵文渊,低声道:“王将军,赵大人,我总觉得……黑巫教似乎对我们的动向有所预料。接连的嫁祸、袭营、截杀斥候,都像是逼着我们做出反应。这次主动出击,会不会也在他们算计之中?”
王猛眉头紧锁:“沈先生所虑,本将亦有所感。但兵法有云,勿恃敌之不来,恃吾有以待之。如今态势,被动防御实乃下策。我们小心筹划,行动迅捷,未必不能打乱对方节奏。”
赵文渊也道:“不错。况且,这也是重新凝聚联军的一次机会。若行动顺利,或可缓解内部纷争。”
沈远山知道他们说的有道理,只好压下心头不安,点头道:“但愿如此。王将军,前线凶险,千万保重。阿吉,你这次随王将军行动,机灵些,保护好自己,也……多留意异常。”他特意吩咐阿吉。
阿吉用力点头:“先生放心!”
夜色再次降临,营地里弥漫着一种大战前的紧张与肃杀。挑选出来的战士们默默检查着武器铠甲,给战马喂足草料。随军的萨满弟子在空地上点燃篝火,低声吟唱着古老的祈福歌谣,苍凉的调子在夜风中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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