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有某种存在一直在阻拦着我们回村？”
石窟内，荒千川与夜曲晴天围坐在昭烈花的身边，后者点头，递给他新鲜的含蓄叶，他皱眉思考，顺手接过放在一个三角石桌上，余光却是看向周围眼巴巴盯着自己面前的孩子。
“这是什么？”荒千川终于正视眼前这片看起来垂头丧气的叶片。
“这是出尘天的特产，也是我们需要的生命之源。”
“就一片叶子？”荒千川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叶子，它只有大拇指那般大，这么小，吃了怎么可能有力气，这连走路都困难？
荒千川没控制住声音，引来了更多的目光，这些目光来自不同的年龄，来自不同的身体，来自不同的情绪，可终归是来自一群艰苦奋斗的人群。
“对，就这一片叶子，已经是我们的全部了……”夜曲并不想这样，可是，若是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可能将来的几十年里他们全族连这片含蓄叶都拿不到了。
“可你们……”荒千川想说，却想起了初见之时，天青全族的人都是石头状的一大一小的样子。现在细细想来，当时他们的生命气息非常微弱，以至于自己无法感应，可现在，他们的生命力量更为强盛。不用他们多说，荒千川大概也知道那样是为了什么。
“所以我们才化作大小石人，这样能够延缓生命力量的流失。”
“这片叶子，能够补充你们缺失的能量？”
“这是百年前八荒上仙带领我们的父辈于千莽山之中摘来的。八荒上仙说不到没粮食吃的时候，绝对不能动，于是保留到了现在，至于能不能补充，我们完全不知道。”
“他们应该交代了用法。”
“捣碎入水，化汤而食。”
可是，荒千川一路走来，根本看不到任何水源，只有一块块巨大的悬石在空中爆开而已。
“那些人是谁？”荒千川突然问道。
“等您成为族长的时候，自然会慢慢知道。”
“你不怕我将你们全杀了，只留下一个胆小鬼拷问情报？”荒千川目光之中的阴狠将所有人都笼罩起来，可他们却不为所动。
“你们全都不怕死？”荒千川身上散发着堪比化尘境的威压，全都集中在夜曲及另一个化尘境的天青族人身上。他们的境界的确比自己要高，不过，全都是虚弱得需要依靠减少生命流逝才能存活的人，真要打起来，荒千川可以肯定自己能活生生将其消耗致死。
“这条命，本就是八荒上仙抢来的，上仙若想，拿去便是。”夜曲看这情况，反而高兴起来。至于其他人，除了最初的本能抵抗，则是没有任何太多反应。
“我们出去走走。”荒千川最后看了一眼夜曲，后者紧随其后，只留下昭烈花陪伴天青一族剩下的族人。
他们离开休息的地方向外走去，原本狭窄的石窟通道异常安静，只是来人之后，轻踏向前的步伐和着沉稳的心跳谱成温暖的音符。
【八荒上仙的德行，都是一脉相传的吗？】夜曲静默地想道，这是他第二次跟随在别人的身后，同样的，也是他第二次跟随着八荒上仙的步伐走出这个狭窄的通道。
这通道曾经无比狭窄，狭窄到容不下任何人，现在，这个通道依然狭窄，只是里面已经能够住下整个天青族人。
再次重复同样的动作，再次跟随同样的仙人，夜曲心中抑制许久的情绪终于压制不住：“其实……我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不出去，直到魂归天外。”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热切的渴望着光明正大的生活，曾经的能够拥有短暂阳光的日子无比美好，他们只需要忍耐，任由冰冷的执法夺走那些多余新生的孩子就可以了。
不过，每当想到那个画面，他心中的仇恨就立刻涌现出来，就算是怨海之中的仇怨，荒千川也可以完全肯定这憎恨的意念不足当前感受到的十分之一。
可是，他们能活下来，完全依靠八荒上仙的牺牲，他曾热切的渴望着追随他们的脚步，愿意世代为奴，可他们拒绝了，现在想来，他觉得是自己当时没有告知天青一族遭人迫害的能力，现在，机会再次摆在了他的面前。
“你想知道答案吗？”荒千川停下，站在洞口外微微侧身询问道，只要继续向前踏去，就能走出这个狭窄的石窟。
答案？
这个答案即便不用想，是个人都能猜得到，尤其是天青一族的人。
“我无时无刻，都想要亲自站在那个人的面前当面质问他！”想与猜，都不能抑制他内心的痛苦，也不能安抚他焦躁的内心，只有站在那个下达命令的人的面前，听他亲口说出，才能真正解脱。
“可是……”可是，那个时候，八荒上仙也看出了自己的软弱与迷茫，自己当然想知道，可是没那个能力。
“没什么可是的，想知道答案，就要付出代价，你会付出什么来得出答案？”荒千川完全回过身来，走到他的面前，直视他软弱躲闪的眼睛。这话，似乎在问自己，似乎，也是在询问眼前的人。
【想知道答案，就要付出代价，你会付出什么来得出答案？】夜曲凝噎，八荒上仙曾在这里询问自己，八荒上仙此刻正在询问自己！
“你在害怕？”荒千川将双手搭在夜曲的肩膀上。
“因为我无法确定，是否会造成同样悲惨的结局。”
“因为不确定，所以害怕。”夜曲低头，为曾经的往事而难过，因为他们失去了八荒上仙，失去了把他们当作同等存在的族人。
“因为害怕，所以停下。”夜曲低沉的声音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来，看样子，过去的看似成功的失败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你怎么知道这次一定会失败？”荒千川捏紧他的肩膀。
“……”夜曲不语，只是身体在颤抖，似乎是荒千川手上的力量太大，似乎是他在害怕。
“抬起头来！”荒千川呐喊道，双手用力而让对方抬起了低垂着的软弱的头颅。
夜曲的灵魂被这一声呐喊震慑，就像那一次看到胎死腹中的弟弟一样，他抬起头来，毫无光泽的眼睛看到一片深邃的黑暗，只是那片黑暗之中，隐隐有星火在闪烁。
这星火的微光，本是无比的黯淡，可在此刻的夜曲的眼中，就像人生初次看到光芒万丈的那短暂而又刺眼耀世的骄阳一般！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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