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当林清音和江以辰坐在林母面前,平静而坚定地揭开了那个她试图隐藏的秘密时,林母先是震惊,随即眼泪夺眶而出,长久以来压抑的担忧和疲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妈,我们是一家人。”林清音握住母亲颤抖的手,眼眶泛红,语气却异常坚定,“爸爸的病,我们一起面对。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再一个人扛了。”
江以辰随即给出了具体的方案:“伯母,我已经联系了星城肿瘤医院的顶尖专家团队,今天下午就可以安排直升机接爸爸过来会诊。所有的治疗和费用您都不需要担心,交给我们就好。”
他的行动力与担当,彻底安抚了林母惶惑不安的心。她看着眼前这对璧人,看着女儿眼中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坚韧,以及女婿那不动声色却足以扛起一切的强大气场,终于彻底放下了心结。
接下来的两天,江以辰展现出了惊人的统筹能力。林建国被顺利接入星城肿瘤医院,专家会诊后确定了周详的手术及后续治疗方案,环境是最好的单人病房,护理团队专业而周到。林母全程陪同,脸上的愁容渐渐被希望取代。
然而,就在林建国手术前一天,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即将步入正轨时,林清音这边却出了“状况”。
傍晚,她正靠在沙发上,听着江以辰用低沉的声音给腹中的宝宝读一本音乐绘本,忽然感觉小腹传来一阵不同于往常胎动的、规律性的紧缩感,伴随着隐隐的下坠感。
她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江以辰立刻放下绘本,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样,神经瞬间绷紧。
“好像……肚子有点紧,一阵一阵的。”林清音的声音还算镇定,但指尖有些发凉。
江以辰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按下手腕上连接着医疗团队的紧急呼叫器,同时单膝跪在她面前,大手稳稳地覆在她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那不同寻常的紧绷节奏。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比面对任何商业危机时都要凝重。
“别怕,我在。”他抬头看着她,声音竭力保持平稳,但眼底深处翻涌的恐慌泄露了他的紧张。
医疗团队在几分钟内迅速赶到,简单的检查后,李医生神色一凛:“宫缩已经规律,宫口有开的迹象,这是产前发动的征兆!立刻送医院!江总,太太的预产期提前了大约两周!”
“提前?”林母刚从医院看望丈夫回来,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包都差点掉在地上。
一瞬间,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岳父明天的手术,妻子突然的临产……两条至关重要的战线,在同一时间,于同一家医院的不同楼层,摆在了江以辰面前。
没有时间慌乱。江以辰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高速运转。
“陈明,协调肿瘤科和产科最好的资源,确保两边万无一失。”
“李医生,护送清音去产房,按预定方案准备。”
“妈,您陪清音去产科,爸爸那边我会安排人守着,有任何情况随时沟通。”
他条理清晰,指令明确,仿佛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但只有紧握着林清音的那只手,泄露了他内心同样汹涌的波涛。
林清音被迅速送往提前预定好的产科VIP套房。阵痛开始密集起来,她咬着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努力不发出声音,不想让身边的人更担心。
江以辰一路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她送入待产室。在门口,他被护士礼貌地拦下。“先生,请您在外面等候。”
那扇门在他面前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里面是他正在承受疼痛的妻子和即将出世的孩子。
他僵立在门口,仿佛成了一尊雕塑。走廊里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一边是产房,一边是楼下即将进行手术的岳父所在的肿瘤科。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时刻,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交织在了一起。
他拿出手机,接通了肿瘤科那边的通讯,确认岳父术前准备一切顺利,专家团队已就位。挂了电话,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里面隐约传来林清音压抑的痛吟声,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割着他的心。他引以为傲的节奏感在此刻彻底失灵,只剩下心脏毫无章法地疯狂擂鼓。什么商业帝国,什么运筹帷幄,在生命降临最原始的阵痛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想起第一次在琴房听见她生涩却执着的琴音;
想起她面红耳赤地说“学长,这里不可以”;
想起她站在国际舞台上光芒万丈;
想起她得知父亲病情时无助的眼泪;
想起她抚摸着肚子时温柔的笑容……
他的旋律,他世界的全部色彩。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产房的门终于被推开,护士笑着走出来:“江先生,恭喜!母子平安!是个男孩,六斤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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