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曲目的创作占据了林清音大部分心神,与江以辰在排练室那段“窗台指导”后,她将自己关在琴房和图书馆,反复推敲、修改那段属于她的主旋律。她想要证明,她配得上他的编曲,配得上“唯一旋律”这个称呼,更配得上……与他并肩站在舞台上。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五线谱的世界里时,现实却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向她展示了琴弦之外的、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天,她刚在图书馆查完资料,打开几乎快要被遗忘的校园论坛,想看看有没有关于“星耀杯”复赛的消息,一个加粗飘红的帖子标题却猛地撞入眼帘:
【深水炸弹!起底江以辰真实家世:辰光集团唯一继承人!】
帖子内容详实得令人心惊,不仅列出了辰光集团——那个横跨地产、金融、科技多个领域的商业巨鳄——的基本情况,还贴出了几张模糊但依稀可辨的财经报道截图,上面提及了江氏家族以及独子江以辰的名字。发帖人用极其夸张的语气描绘了江家的财富与权势,并将江以辰在音乐上的才华与成就,归结为“顶级富豪少爷体验生活”、“玩票性质的人生选择”。
帖子最后,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提到了最近与江以辰关系密切的某民乐系女生,暗示两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阶层鸿沟,并阴阳怪气地评论:“就是不知道,灰姑娘的美梦,在真正的豪门面前,能做多久?”
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所有人都知道,“某民乐系女生”指的是谁。
帖子下面的回复已经炸开了锅:
【我靠!我知道辰神家可能不一般,没想到这么不一般!】
【辰光集团……是我知道的那个辰光吗?这已经不是普通富二代了吧?这是帝国太子爷啊!】
【所以辰神玩音乐真的只是玩玩?迟早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
【忽然觉得林清音有点惨,这压力也太大了……】
【门不当户不对,感觉走不远。】
【楼上+1,现实不是童话。】
林清音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指节泛白。屏幕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她的心里。
辰光集团……唯一继承人……
这些词汇,对她而言,遥远得如同另一个星系的故事。她来自一个普通的教师家庭,父母温和开明,支持她的音乐梦想,但她的世界,无非是学校、琴房、家,三点一线。最大的烦恼是琴技如何精进,民乐社如何生存。
而江以辰的世界……是动辄影响经济格局的商业帝国,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财富与权势。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音乐风格的差异,更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名为“阶层”的鸿沟。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慢慢蔓延至全身。她忽然想起,他那些看似随意却价格不菲的穿着,他举手投足间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与疏离,甚至他那种对万事万物都仿佛置身事外的淡漠……原来,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不是故作高冷,他是真的站在云端,俯瞰着地面。
那她呢?她这个地面上的、努力拨动着古老琴弦的普通女孩,在他眼中,又算什么?一场新奇的体验?一个暂时引起他兴趣的……玩物?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自卑,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她的心脏。之前那些因他而产生的悸动、甜蜜和隐隐的期待,在此刻,都显得那么可笑和不自量力。
“清音?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同宿舍的室友关切地问。
林清音猛地回过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没事,可能有点累。”她慌忙收起手机,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接下来的半天,她都有些魂不守舍。练习时,原本已经渐入佳境的旋律变得磕磕绊绊,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论坛上的那些话。她看着谱纸上自己呕心沥血写下的音符,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怀疑——这些,在那样庞大的商业帝国面前,算得了什么?
晚上,她抱着修改好的谱子,心事重重地走向二号排练室。脚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推开排练室的门,江以辰已经到了。他正背对着她,调试着电子合成器的音色,听到开门声,他回过头。
灯光下,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侧脸线条利落干净。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和普通大学生无异的人,背后却站着一个商业王国。
“谱子改好了?”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朝她伸出手。
林清音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适合敲击出最狂野节奏的手,动作迟疑了一下,才慢慢将谱纸递过去。
江以辰敏锐地察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迟疑和低落情绪。他接过谱纸,却没有立刻看,而是目光审视地落在她脸上。
“怎么了?”他问,声音比平时稍沉。
林清音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没……没什么。”
江以辰蹙了蹙眉,没有追问,低头看起谱子来。他看得很仔细,偶尔会用笔在上面做一些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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