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像是被掏空后又勉强塞回了一些棉絮,带着一种虚浮的沉重感。右臂的旧伤处,南洋尸煞气残留的阴寒虽被老马的药力和自身调养压制下去,但在昨夜法力剧烈消耗后,又开始隐隐作祟,如同藏在骨髓里的冰针,时不时刺一下。
张大山睁开眼,窗外天光已亮,城市的喧嚣隔着玻璃模糊地传来。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那点可怜的法力如同溪流般艰涩地重新流淌。
"感觉如何?"潘舜的声音在灵台中响起,清冷如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这位明代老道士的神魂,经过一夜的休养,清辉似乎更凝实了些。
"还行,死不了。"张大山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沙哑,"就是这右臂,跟天气预报似的,一变天就提醒我。"他活动了一下肩膀,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老潘,昨晚那'阴童送葬',你怎么看?跟'影蚀'那帮玩纸傀的,不是一路吧?"
"形似而神非,判若云泥。"潘舜沉吟道,语气带着分析时的笃定,"'影蚀'之术,虽邪诡阴毒,却有其精密脉络,如同匠人造物,讲究操控与变化。而昨夜那'送葬'之术,更显原始、野蛮,驱动纸傀的核心非是精细的魂念操控,而是一股混杂着坟土腥气与稚童怨毒的纯粹死意。看似粗陋,然其'送葬'之规则本质,却更为直接霸道。布设者意在试探,窥你根底,而非立下杀手。然,此等邪术现世,绝非吉兆。"
张大山眉头拧紧:"除了'影蚀',还有别的势力盯上我了?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未必是另一势力。"潘舜冷静地泼着冷水,"或为'影蚀'寻来的合作者,擅此偏门;亦可能,是你近日活动,无意中触及了某些...沉睡已久的东西。那周国宝之别墅,或是关键。"
提到周国宝,张大山想起王强昨晚的留言和今天早上的催促。云山御景别墅...他本能地觉得,那里不会太平。
他挣扎着起身,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驱散了那股由内而外的疲惫。目光落在桌上那副屏幕带着明显内裂纹的眼镜上——地府配发的幽冥光谱识别仪。
这玩意儿之前就出过问题,在他处理"疫鬼"事件时,曾异常地、精准地提供了一个本不该由它发现的坐标,差点让他陷入死局。昨晚遭遇"阴童送葬",这眼镜却如同死物,毫无反应。
"老潘,这眼镜...是不是彻底报废了?"他拿起眼镜,指尖能感受到那裂纹的粗糙。
"非是彻底损坏。"潘舜的声音带着深思,"更像是...受到了某种更高优先级指令的干扰或屏蔽。地府制式法器,虽非顶尖,内部规则却极为严谨。出现此等状况,非同小可。要么,袭击者拥有干扰甚至暂时覆盖地府装备权限的罕见能力;要么..."
"要么什么?"张大山的心提了起来。
"要么,地府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潘舜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某种警示,"马面甲柒叁之事,犹在眼前。须谨记,与你打交道的,并非整个地府,而是其中的某些部门,某些...个体。"
张大山的心里彻底沉了下去。如果连地府装备和联络官都不能完全信任,那他这个阳间"外包合伙人",简直就是在雷区里跳舞,每一步都可能粉身碎骨。
他不再多想,将眼镜揣进西装内袋,又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养魂玉温润如常,潘舜的根本栖息于此,也算是个安慰。阴沉木葫芦(葫爷)似乎因为昨晚的消耗而有些沉寂,只在意识连接时传递出一丝模糊的"饿"的意念。杀猪刀还在那个特制的【煞气砖】里温养,裂纹未有明显好转,但灵性溃散的势头确实止住了,刀身隐约透出一股吸纳了"伪刑煞"之气后的凶戾。至于那枚受损的云雷铜符,依旧黯淡无光,像个普通的旧铜片。
准备好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中介的身份是他在阳世的保护色,也是获取信息和资源的渠道,必须维持好。
"安居房产"店内,王强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转着圈,不时看一眼墙上的钟。
"我的大山哥!祖宗!你可算来了!"一见到张大山,王强几乎是扑了上来,抓住他的胳膊,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与焦虑,"周老板那边又来电话催了!约我们九点半!云山御景!独栋别墅!我的老天爷,那可是周国宝!咱本地最大的开发商,身价几十个亿!"
看着王强眼中混合着对巨额佣金的渴望和对不确定性的担忧,张大山笑了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强子。该咱们的,跑不了。我没事,就是没睡好。"
他的镇定让王强莫名地安心了不少。王强松了口气,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资料一边絮叨:"这次情况有点特别。周老板的父亲之前一直住在那别墅里,本来精神头还挺好,后来不知怎么就开始不对劲,晚上说胡话、发低烧,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老爷子倔,就认那房子,不肯去别处。周老板没办法,请了最好的医疗团队在家里照顾,但查来查去也查不出具体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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