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光芒如同温暖的胚胎,将苏晚的身体温柔包裹。那微小的、生灭不定的“奇点”在她心口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既非生命、也非死亡的奇异波动。破碎的“方舟”屏障能量,如同受到宇宙本源的召唤,化作无数道纯净的光流,跨越空间,源源不断地汇入这团光芒之中。
控制中心内,时间仿佛凝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超乎理解的一幕。仪器上,苏晚的生命体征数据以一种从未见过的模式剧烈跳动着,时而归零,时而飙升到匪夷所思的数值,完全违背了现有的生物学常识。
“这不是死亡……这绝对不是死亡!”瓦西里教授激动得几乎要趴到观测屏幕上,声音颤抖,“她的‘变量’本质,在她意识消散、生命体征终止的瞬间,与她深度绑定的‘方舟’能量发生了……某种极致的‘坍缩’!但这坍缩并非终结,而是……一种‘重组’!一种向着更高形态的……‘跃迁’!”
“跃迁?你是说……进化?”林梅捂住嘴,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是混杂着绝望和一丝微弱希望的复杂情感。
“可以这么理解!但这不是生物意义上的进化!”苏星河紧紧盯着那团光芒,眼神中充满了作为科学家的震撼和作为父亲的揪心,“是信息层面!意识层面!她正在将她自身的‘变量’信息,与‘方舟’所代表的秩序能量,以及刚才她强行定义的‘法则’印记,进行一种强制性的……‘融合’与‘重塑’!她在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存在形式!”
陆沉渊依旧紧紧抱着苏晚,尽管他怀中感受到的已不再是温软的躯体,而是一团温暖而充满磅礴能量的光。他能感觉到,苏晚的“意识”并未完全消散,而是以一种更加本质、更加扩散的形式,存在于这片光芒之中,与那汇聚而来的能量共鸣。
“她……还活着吗?”他抬起头,赤红的双眼看向瓦西里和苏星河,声音沙哑得厉害。
“无法用常规的‘活着’定义!”瓦西里快速操作着仪器,试图分析那乳白色光芒的成分,“她的生物体特征正在消失,但她的核心信息——她的记忆、她的情感、她的意志,尤其是她那‘变量’的特质——正在与这股庞大的能量结合,形成一个稳定的……‘信息-能量复合体’!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活着的规则’!”
就在这时,那乳白色的光芒骤然收缩!所有的能量和光芒都向着中心那个“奇点”疯狂涌入!
光芒散尽。
苏晚的身体依旧躺在陆沉渊怀中,但她的样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肌肤变得更加莹润,仿佛由内而外散发着微光,那头乌黑的长发末梢,竟染上了一丝如同星辉般的银白。她紧闭着双眼,面容安详如同沉睡,但眉心处,多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若隐若现的乳白色光点,形态……隐约像是一个简化到极致的、不断开合的“眼睛”,却又带着一种纯净的、非人性的神性。
她看起来既像苏晚,又不像苏晚。仿佛一尊由星光和规则雕琢而成的神像。
与此同时,几乎破碎的“方舟”屏障,因为能量的急速流失而彻底消散。地球,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星空之下。
然而,预想中“收割者”的第二次攻击并未到来。
月球轨道外,那颗暗红色的“收割者-734”,在苏晚完成“重塑”的瞬间,其核心的光芒再次剧烈闪烁,随后,它竟然后退了更远的距离,仿佛遇到了某种让它极度困惑甚至……忌惮的东西。它不再发送信号,只是静静地悬浮在更远的深空,如同一个沉默的观察者。
那个被苏晚法则重创的“寄生体”气息,也彻底消失在柯伊伯带,不知所踪。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因为苏晚的“涅盘”?
“生命体征稳定……但模式未知……能量读数……无法测量,超出仪器上限……”医疗官看着完全乱套的检测数据,茫然地汇报。
陆沉渊小心翼翼地将苏晚抱起,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一种温和而浩瀚的能量波动,心中充满了巨大的茫然和一丝失而复得的悸动。她还“在”,但似乎……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立刻准备最高级别的隔离观察室!调动所有研究资源,分析苏晚小姐目前的状态!”陆沉渊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下令道。苏晚的变化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那……‘收割者’……”有人提醒道。
陆沉渊抬头,望向星空深处那颗暗红色的光点,眼神复杂。
“它暂时没有攻击意图。严密监控即可。”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沉重的决断:
“从现在起,联盟最高警戒状态不变。我们的文明……刚刚经历了一次‘死亡’与‘重生’。而晚晚她……为我们打开了一扇从未想象过的大门。”
“无论门后是什么,我们都必须……走下去。”
就在苏晚被送入特制的隔离观察室,联盟开始全力研究她的新状态时。
之前被苏晚“法则”净化、并反向溯源重创的“寄生体”所在的那片柯伊伯带混沌区域。
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探测的灰色光芒,如同濒死的余烬,悄然闪烁了一下。
一段充满了极致怨毒和贪婪的意念,在虚空中无声地回荡:
“变量……奇点……”
“完美的……容器……”
“等待……吾将……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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